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天际。
等乌马尔挣扎着睁开眼,看到的是地狱般的景象:到处都是燃烧的尸体,有的骑兵被烧得只剩骨架,手里还死死攥着弯刀;有的战马肚皮被炸开,内脏流了一地,被受惊的同伴踩成肉泥;雪地里的血混着融化的冰水,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溪流,溪流里漂浮着断指、耳朵、甚至半个头颅。
一个断了双腿的轻骑拖着半截身子爬过来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音,想要求救,可他的脸已经被火药烧得焦黑,眼睛和鼻子都成了黑洞。乌马尔下意识地想拔刀给他个痛快,却发现弯刀早已不知所踪,手腕上的链甲也被炸断,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。
“军团长!快撤!”帖木儿·伯克的声音从硝烟里传来,他的左臂不翼而飞,只剩下血淋淋的伤口,正被两个亲卫架着往后退,“明军从四面围过来了!再不走就来不及了!”
乌马尔这才注意到,平原四周的矮坡后,雪雾像被巨手拨开的幕布,突然涌出无数明军人马。
最先冲出来的是骑兵,黑盔黑甲,座下战马皆是济州良种,马蹄踏碎冻土的轰鸣连成一片,像闷雷滚过旷野。
他们列成整齐的方阵,长矛斜指天空,矛尖的寒光在阳光下汇成一片银色的海洋,瞬间铺满了矮坡与平原之间的空地。
紧接着是步兵,红色的号衣在雪地里格外醒目,五千人排成十个方阵,步伐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,每一步落下都震得地面发颤。
他们手里的长戟竖着,戟刃上的霜花还没化,却已透着慑人的锋芒,方阵之间的空隙里,神机营的士兵正推着承天大炮快速移动,炮口黑洞洞的,对准了被火药阵分割的轻骑残部。
“那是……傅字旗!”帖木儿·伯克失声惊呼,指着东侧的骑兵方阵。
只见一面红底黑字的将旗在风中展开,旗下的年轻将领银甲白袍,正是傅友德之子傅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