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最后一个问题，”张子枫说道，自己已经耽误了对方太多的时间，但是这个问题不问出来，他死都不能瞑目。他深吸一口气，郑重地说道：“谁是我们共同的敌人？”

秃鹰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，盯着张子枫的眼睛望了好久，轻轻吐出一个字：

“神。”

张子枫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，一个自称为神之子的天选者，居然将自己的父亲定义为敌人？而且似乎还是唯一的敌人！这是什么逻辑！？

秃鹰抬起头，望向蔚蓝的天空，目光仿佛穿透空间和时间的迷雾，直射深邃的宇宙，说道：“神创造一切，控制一切，定义一切，它似乎无所不在，无所不能。没有它，就没有我们，没有丧尸，没有天选者，更没有我的今天。几个月以前，我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画师，住在地下室，拿着微薄的薪水，憧憬着自己能成为下一个手冢治虫。而现在，我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作画，自由追求喜欢的女孩，更是更为几万新人类的统领，坐上权力之巅，这些，都是神的恩赐。”

“然而，我的心始终不安。神也是有私念的。它创造了新人类，为什么又刻意植入与旧人类争斗的基因？它又为什么选定我做它的儿子，让我去完成毁灭幸存者的历史大业呢？它试图控制一切，让世界按照它的意思陷入混乱之中，可是到现在为止，我们连它是谁，或者它是什么，或者它有什么目的，一无所知。我是一个自由的人，无论过去还是将来，不会听从别人的摆布。我不做欲望的奴隶，也不会做神的奴隶。我相信你会是和我志同道合的人，一起找到它，认清它，击败它，打破神带来的命运的枷锁。”

男人说完，飘然而去，只留下一个怔怔的张子枫。

回城的路上，张子枫还是和邵子力共乘一辆指挥车，不过两个人都失去了来时聊天的兴趣，车内一阵沉默。

张子枫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秃鹰神神叨叨的话，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神的言论，但以前的都是猜测，这一次从神之子的口中说出来，似乎将神的存在坐实了，同时也让张子枫的思想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。

邵子力则一直被屈辱与愤怒支配着。

几个士兵受了伤，没有人阵亡，拉回整整三大卡车焦炭，突击队的任务完成得很漂亮，但是秃鹰自己手下丧尸出现时让人感觉到的那种绝望，始终让邵子力无法释怀。

第二突击队一直自诩凤凰基地最精锐的部队，对第一突击队尤其不服，然而在秃鹰面前，一共抵抗了不到一分钟，就全面落败，这还是在对方刻意留情的情况下。

单纯屠杀的话大概用不了十秒钟吧，即使坦克参战，顶多打死几只丧尸，摆脱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。

邵子力感觉自己是靠敌人的怜悯才活下来的，这更让他感觉到屈辱。

车外的大喇叭传来急促的声音：“前方发现敌人，前方发现敌人！”

邵子力蹭的一下站起来，从指挥车的天窗探出身子，发现道路两侧和正前方出现了丧尸的身影。秃鹰说的没错，还有别的天选者会打车队的主意，毕竟这么多的人类聚集一起，值得冒一次险。

满心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发泄口，邵子力手一挥，大声吼道：“给我狠狠的打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