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弯还在犹豫呢,凌越出声,让她有了主心骨,自然连连点头答应下来。
趁着在洗手间往背肩上敷热毛巾的功夫,梁弯试探着问凌越:“阿越,为什么张鈤山说我身上的纹身敏感?而且查张麒麟,还会有生命危险?”
现在天气回暖,热毛巾敷了一会儿,梁弯的右肩背后就浮现了一个红色的凤凰纹身。
凌越看了一会儿,给她把衣服拉了回去,斟酌片刻才说到:“确实敏感,你真的这么想知道这个纹身的事吗?”
想到了因为这个纹身而遭遇的那些事,梁弯情绪低落。
抿唇吸了吸鼻子,她才可怜巴巴地说了自己从小到大,因为这个消不掉的纹身遭遇的那些唾骂指责嫌弃:“我真的,只是想知道,我到底来自哪里,为什么会有这个。我知道这很矫情,毕竟如果我老老实实过现在的生活,其实也挺好的,但我……”
她眼眶通红,睫毛膏都化成了一团团黑渍糊在眼睛周围,又成了限量版熊猫眼。
就那么含着泪花,眼神脆弱地看着凌越:“我就是想,努力跨过这道坎。”
曾经的她太弱小了,只能在无数个夜里,捂在被子里一边哭一边胡思乱想。
现在有机会了,她只是想解救那个被困了二十几年的自己。
凌越很少对外人心软,因为自她有记忆起,接受的训练就是对别人心软,等于对自己残忍。
他们在刚能拿动刀的年纪,就要学会保护自己,也要学会主动出击。
死的是别人,活下来的就会是自己。
那时候凌越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下去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杀了对自己投来狩猎目光的任何人。
直到某一天,曜朝的贤王带领大军剿灭了前朝余孽,在一个暖阳斜空,微风正好的日子,骑着一匹干净圣洁的白马,出现在他们这群死士训练的大山里。
很多人都死了。
躲在暗处的凌越却只是望着骑在白马上的贤王,看他衣襟里斜插着的一束花,第一次没有了挥刀的想法。
死士放弃挥刀,便是放弃活下去。
至今凌越还能回想起那束花的模样。
那是山谷外面才会有的花,小小的凌越很多次从山上向外瞭望时看到过,一大片的姹紫嫣红,格外吸引她的目光。
能看到花的地方,是小凌越很喜欢去的位置,也因此,那里总是不缺埋伏起来想杀她的人。
她在那里看外面的花,也在那里杀了很多人。
她也曾想过有一天,自己也会死在那里。
然而最终她没有死在那个充满血腥气的山谷里,而是和几个被搜罗出来的小孩一起,站在了贤王面前,等待着他的判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