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阳开始跟着他们的时候,他和刘三哪有带孩子的经验,常常是前半夜尿了薛家良,后半夜尿了刘三;阳阳打的所有防疫针,都是刘三带着阳阳去打的,自己从来都没去过……
几年的朝夕相伴,阳阳早已经融入到他们的生命中了,张钊来了,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但又不能阻止阳阳认祖归宗,他感到了心口一丝疼痛,那是一种离别的撕裂之痛……
薛家良上了楼,他放慢了脚步,并没有急于进去见张钊,服务员看见他来了,刚要给他推门,他打了个手势,制止住了她,他在房门前停住了脚步,镇静了一下自己,正了正脖子上的领带,揉揉了酸胀的眼睛,这才向服务员点头示意。
服务员推开了房门,他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抱着头的张钊,刘三坐在他旁边,却别着身子,正在抹眼泪。
“张钊,你怎么才来?”
张钊听见有人叫他,神经反射地从椅子上站起,两只早已红肿的眼睛看着他,什么话都没说,踉跄着奔过来,一下子和薛家良抱在一起。
挺高的男人,伏在薛家良的肩膀上就呜咽开来,他觉得还不够,“扑通”一声就跪在了薛家良面前。
薛家良赶忙去搀他,哪知,他甩开了薛家良的手,咚咚就磕了两三个响头,最后伏在地上,肩膀剧烈抖动着,哭了。
刘三一下子站起来,擦着眼泪走了出去。
薛家良搀起张钊,说道:“嗨嗨嗨,你这是干嘛,你出来了,应该高兴,哭什么呀?”
张钊再次抱住薛家良,哽咽着说:“市长,谢谢,谢谢……”
薛家良的眼睛也红了,他把张钊扶正,说道:“张钊,你站直了不比我矬,挺起胸膛,别跟个娘们似的,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,多没出息,让阳阳看见,会瞧不起咱们的。”
提到儿子,张钊伸出一只大手抹擦着眼泪。
薛家良递给他两张餐巾纸,张钊接过来没有用,而是放在茶几上,两只手习惯地放在膝盖上,端端正正地坐着,含着眼泪说道:“市长,大恩不言报,张渤阳是你我共同的儿子,他从此姓薛不姓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