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苏寒山

终身的残疾啊,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,而是他这五年来,亲眼看到自己的侄子,看到那些亲如子侄的武馆弟子们残疾后的生活,在心中垒起来的万钧重压。

沧水县是附近几个县最富庶繁华之地,有水陆交通之便利,百业兴旺,富户不少。

命是保住了,毒素却淤积而下,损害血肉筋腱,使他的双腿失去了知觉。

所以那个时候,松鹤武馆的名头,近乎是整个沧水县的招牌,门前车水马龙,宾客云集。

“要是退出,武馆的名头就彻底倒了,剩下的弟子也难有出路。”

“正好,再好生看看,他们这阵子练得如何,赶在秋猎之前,给他们规划好今年的分队,培养培养默契。”

苏寒山竖了个大拇指,笑道,“再过一阵子,就该到今年的秋猎了,二叔钓了这么大的鱼,今天让后厨做了,该让师兄弟们都尝尝。”

洗漱之后,苏寒山把盆里的水泼在院子里的老树底下,又拿桶打了半盆水,准备把毛巾泡一泡,搓一搓。

苏铁衣恍然:“哦对,今年的秋猎又快到了。”

前世在地球的生活,便利的二十一世纪,似乎已经有些遥远。

去年他是头一回以馆主身份率人参加秋猎,倒是没有大意,只是今年,安稳的日子稍长了些,他心态就不免有些放松了。

就算有成年人的心智,苏寒山那最初的一两个月,也有点心态失常,浑浑噩噩,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。

苏寒山上茅房的时候,只需左手抓在木桩之上,就能维持整个身体的平衡,用右手将两条腿依次放到那根横着的木棍上,再去方便。

小桶砸落在水面上的声音,带着几分清澈感,在他耳边回荡。

苏寒山偏着头,看向苏铁衣,只见这宽额虎目、蓄着短须的雄壮大汉,穿着潮湿的一身黑衣,鬓发也有些乱,几缕发丝贴在额上,裤腿和鞋边都沾着些草叶。

苏寒山回过神来,摇了摇头,开始搓洗毛巾。

比如茅房里面,茅坑旁立了一根木桩,木桩上又横着嵌入了一根木棍。

大嫂在小山幼年的时候就病逝,大哥本来才是馆主,前两年却受一个镖局好友的邀请,出去走镖,结果整个镖队都没了音讯。

话音未落,他拎着鱼,大步流星的走了。

毕竟这个世界有内功,或许练得更深一些,更强一些,就可以恢复健全的肢体呢?

“呵……”

毛巾入水,他看着铜盆里的水面渐归平静,映照出自己的面容,不知不觉有些走神。

“哈哈,小山,你看看这条鱼!我今天早起无事,到河边抛了一竿,你猜怎么着,第一竿下去,这鱼就傻乎乎的上钩了,哈哈哈哈。”

“二叔。”

“可要是还去参加,说不定他们之中,也会有人步了小山等人的后尘。”

但是正常的孩子,这个年纪看什么都新奇,很难长久专注的学习吐纳这种枯燥的东西,就算是那些大家族强制培养自己的后代,在幼年期,效果也未必会有多好。

今年他下意识的回避秋猎相关的事情,也是因为看不到什么指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