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翎光不再去看他，拽着姜若鸢和他一起下了马车。身边不知何时聚集了众多人马，身着黑甲的将士乌沉沉站在后方，前方不远处高耸入云的便是长安城城门，此刻隐匿在漆黑之下，看不清情形。

姜若鸢被用绳索锢住双手负于身后，刀柄仍在她脖颈前一寸，稍有偏差，便会割破她的细嫩肌肤。她被带着站到队伍最前面，周边几束火把照在身上，使得城门上的人可以轻易看清她现下的状况。

她脑中一片空白，茫然着望着远处城门的轮廓，一股莫名的苦涩涌上心头。

不多时，她听见身旁岳翎光的声音高声扬起，他直呼姜璟的名姓，以话语激他，逼他出城。见未得来回应，他冷笑一声，寒若冰霜的目光瞥向姜若鸢，刀又逼近她，脖颈上已有滴滴血珠落下。

他狞笑着在姜若鸢耳边低语道：“他待你也不过如此啊，竟让你恬不知耻地委身于他，简直玷污了你长公主的身份，愧对于晋国皇室，你应被钉在耻辱柱上在晋国列祖下日夜忏悔你的罪行。”

他以最肮脏的词汇将姜若鸢贬得一文不值，有一瞬间她也开始怀疑自己，怀疑自己真的如他所说，是那种鲜廉寡耻之人。

可她又有什么错呢？

她自幼被父亲虐打，十余年光阴，未有一天享受过父爱为何物，要她为这样的一位父亲流泪伤痛，她做不到。

国破之日，她带着弟弟出逃，被姜璟抓到之时，她也想过去死。可她没死成，反而失了忆。她失了旧时记忆，爱上了愿意以身舍命的姜璟，她又有什么错呢？

当她恢复记忆，得知父母皆亡于灭国那日，她想要手刃与自己有国恨家仇的姜璟，可她却下不去手。若她真有错，那便是一腔真情错付于人。

她为了护住弟弟，甘愿委身于姜璟，只求他能放弟弟出宫。姜璇是她现在世上唯一的亲人，她就算拼尽性命也要护住他。

可她逃出宫去，却又误入狼口，甚至在旁人眼中，她是那般不堪之人。她心中满腹怨气，却无从诉说。她的父皇本就不是明君，自他即位后，百姓未曾有一日舒心日子过。这皇位本就应给予贤明之人，姜璟篡位后，百姓安居乐业，这未尝不是件好事。

她眼眶渐渐泛出泪意，不觉想到了姜璇。不知他此时在何处，应是同魏清安在一处，不知他可否受伤，如今是否平安。

泪水浸湿脸颊，眼前静物也逐渐恍惚不见。恍然中，城门似是敞开了。她一时分辨不出，究竟是幻觉还是事实，她竟看到了城门下，姜璟的身影浮现于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