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璟因她松懈下来的抗拒而满意,他换了个抱人的姿势,将她的额头抵在胸口,一手执过她的手,硬挤入指缝,同她十指相扣。
他极温和地注视着她,目光柔情似水,可说出的话却如冰寒生生冻住了她的心,“永生永世,我都不会放开你。”
姜若鸢的心彻底寒了,她知道,只要姜璟活着一天,就不会放过她和姜璇。她真后悔,后悔那一夜没有刺下去,而是心存恻隐,对他留了情意。
她闭着双目,试图压下心口的酸涩,说道:“你放了姜璇吧,他年龄尚小,对你造不出什么影响的。”
“鸢儿,你太天真了。”姜璟抚过她的两颊,俯低身子在她耳旁轻声说着,“你敢说,姜璇果真没有反逆之心,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,早已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。”
“若不是你,这皇位本就是他的。”姜若鸢反驳道。
“鸢儿,休怪朕说得难听,这皇位,你父皇,还是姜璟,都不配坐。当年你父皇从我父亲那里夺走太子之位,如今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。”
当年之事,姜若鸢不甚清楚。只知道她的祖父子嗣不多,唯二成器的便只有长子姜渊和次子姜泓。姜渊性情宽厚温和,又是嫡长子,理所当然被立为太子。可姜泓却从中作梗,设计挑拨了皇帝与他的关系。最终,姜渊被废,太子一位落到姜泓头上。
后来皇帝驾崩,姜渊知自己的弟弟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,便请旨远赴边关,欲远离长安以保全家人。可遭姜泓驳回,他只得假称抱病,常年闭门不出。
可时日一长,姜泓残暴的性子便再也不加掩饰了。他耽于逸乐、沉湎酒色,弃民生于不顾。渐渐地,百姓们开始议论若是当年即位的是温和儒雅的姜渊,现下的晋国定不会是如今模样。
这话传到姜泓耳中,他本就姜渊抱有怀疑,怕他起兵篡位。如今又知姜渊名声在百姓中如此好,更加焦虑。便编排了一莫须有之罪,赐死了姜渊全家,包括当时年仅十岁的姜璟。
姜若鸢当时还年幼,只知道向来对他亲切和蔼的叔父再也见不到了,她为此还颇为难过。只是随着时间推移,她也逐渐淡忘了。
如今一想,当时姜璟死里逃生,凭着母亲是燕国公主的缘故,才幸而被燕国所收留。后又一举称帝,到了现在的地位。
若论罪名,也是她父皇有罪在先,姜璟前来寻仇,也无可厚非。
先辈恩怨,孰是孰非,眼下也不重要了。姜若鸢并未为她父皇之死责怪过他,她与父皇算不上父女,只是枉有血亲之缘。
她木然望着眼前,怔怔说道:“如果我能劝下姜璇放下一切,你会放过他吗?”
“那要看你了。”姜璟说道。
他说得含糊,姜若鸢一时没能理会,以为姜璟是在说她究竟能不能说动姜璇,于是便说道:“璇儿是听我话的,他其实并不喜欢宫中,这皇宫束缚,约束都太多,他不过是一时想不开。”
姜璟幽幽一笑,这笑中又带着几分嘲讽,“就算他想当,他当得成吗?他虚为太子一名,就算没有朕,你以为他能收拾得了你父皇留下来的烂摊子。”
姜璟此话不假,姜璇心思简单,又无心腹近臣可用。只是单纯觉得,他已成太子,无论将来如何,皇位都是他的。他未经磨难,自然也不知如何面对困境。
姜若鸢曾经还担心过,怕姜璇即位后,会处理不好朝政,会不得民心。
见她垂眸不语,姜璟低头看她,她似是好久都未曾像眼下一般依偎在自己怀中了。他心中忽得生出一阵恍惚,觉得现在弥足珍贵了起来。
他搂着姜若鸢的臂弯加重几分,说道:“朕立你为后吧。”
曾经他对姜若鸢说出过这话,那时的她一心想着逃走,并不在意。而现在,这话却如石子般砸在她心口,她说不上欢喜,反而觉得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