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便顺着他二人的底细去查,可他们入宫的身份毫无破绽,也难怪如此轻易地混进来。”
姜璟听闻,淡淡点头,默了半晌,说道:“将朕病危的消息传出去。”
薛昶只沉思片刻,即刻便清楚了姜璟的想法。他二人相识多年,自姜璟仍生活在燕国时,因武艺高超,被姜璟一眼挑中,安排在身边做了统领。
故而有些事情,仅只言片语,便足够了然。
他立刻应声,转身先行出去锁紧今日目睹姜璟苏醒那几人的嘴巴。但他刚迈开脚步,又踌躇地回身,略显迟疑地说道:“还有一事,臣不知该不该说。”
姜璟虽醒来,但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,又说了这会子的话,身子渐发疲软,看向薛昶的目光也不免烦厌,“何事?”
“这些时日都是鸢儿姑娘侍奉陛下身侧,几乎都未踏出殿门半步。”他见姜璟沉默,还是憋不出将内心的想法一吐为快,“臣瞧着她待陛下倒是极为真心。”
“真心呐……”姜璟只淡淡一笑,目光幽幽落于远处,透过紧闭的殿门,似是能望见殿外少女站着的身影。
袅娜多姿,风姿绰约。
总叫人看上一眼便移不开目光。
他不知,也不欲知,究竟是何时生了妄念。既生嗔痴,谈何解脱?
夜仍漫长,姜若鸢静静守在榻侧,窗外是无尽的夜色,以及阵阵晚风中夹杂着的窸窣的谈话声。
当薛昶告知众臣姜璟如今病危时,人人皆惊惶失色,更有人提出要入内面见圣上,凡此种种都被薛昶否决。
他道如今御医都守在里面,不便有人惊扰。而他们却也看见这几日御医来回出入建章宫的情景,便也对圣上危在旦夕的情形信以为真。
大臣们个个愁眉苦脸,如今年岁不稳,不过数月,已是改朝换代,变迭了两位帝王。他们身为人臣,听令于帝王。可如今圣上病重,国不可一日无君。一时,殿中各人心思各异,只是仍需保持住脸上的悲恸,跪地为圣上祈福。
而后方的一角内,灯盏阴影遮蔽住那人大半边脸庞,而阴影之下暴露在外的唇角却是微微翘起。
忽得一声惊雷扰乱了姜若鸢缭乱的思绪,她抬头望向窗外,夜风呼啸,雨声沥沥敲落在殿檐,响声回荡在大殿之中。
床上姜璟仍熟睡着,说他身子虽已无碍,可时间一久难免会觉疲累,需多休息。
姜若鸢轻轻叹口气,走至窗边将窗棂掩紧,以防外面渗入的雨丝扰了姜璟的睡眠。
重新回到榻边,她屈膝坐到地上,想要小憩片刻。白日她总是强撑着精神,她非铜墙铁壁,姜璟昏迷了多久,她就没日没夜地照顾了他多久。
如今终于能得松懈,她只觉身心俱疲,眼皮再也支撑不住。
她双手托腮,阖上双目,不多时便觉得意识混沌起来。
眼瞧即将便要入梦乡,忽得似是跌入一深不见底的深渊,无力感顿时上升,可她手脚却似缚住一般,竟是动弹不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