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晓薇喝完水之后，就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，白医生从楼上跑下来，给她做了个粗略的检查。

“沈东升是为了救你才给你完全标记的，对吗？”他问。

齐晓薇点点头，左半边脸的疤痕藏在阴影里，右脸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光滑的状态，沈怿很认真地看她的五官，好像想把她身体里和颜子尧重合的那部分唤醒，填补到心里那块名为‘颜子尧’的空缺处。

“那你为什么又要从他身边离开？”沈怿一针见血地问，“沈东升给你注射那种药应该都是定时定量的，为什么突然加大药量？你是他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胚胎，你……”

他停住了，胚胎这个词，会不会让齐晓薇伤心……

齐晓薇毫不在意地盯着被子上的一个褶皱，“……完全标记，你会帮他的，对吗？”

——她是指颜子尧。

——会。

沈怿想，一定会，完全标记对他来说，并没有那么重要，但又确实很重要。

——但如果对方是颜子尧，好像又不需要那么多的步骤了。

——我喜欢他，我们是恋人，恋人之间是没有进度条的。

沈怿没说话，只是坚定地看着齐晓薇。

齐晓薇好像已经很累了，眼睛半眯着，她轻蔑地笑了一下，好像在嘲笑自己的此时此刻。

“……好累啊……”她说。

明明是小孩子的躯体，小孩子幼态的脸，却带着成年人的熟韵和对一切的疏离感，这种奇特的看淡一切的神情，和曾经的沈怿很像。

“睡吧。”白医生说，轻柔地给她盖上被子。

“就活这一次，下次不来了……”说完，她闭上了眼睛。

房间又安静下来。

万籁俱寂。

沈怿又坐回到颜子尧身边，白医生跟他点点头回了房间。

颜子尧很轻地呼吸着，沈怿摘下手套，覆在他额头上，很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