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79章 首播之夜,高燃炸场!

“张雨馨,你是不是......”

“老板,数据出来了!”

曹文的声音从楼梯口炸响!

瞬间打破了走廊里微妙的气氛。

张雨馨如同受惊的兔子,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朝楼梯口的曹文跑去,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。

张杭看着她的背影,喉间溢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轻笑,转身朝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曹文走去,声音沉稳:

“多少?”

“收视率破2了!爱优视频播放量开播两小时就破千万了!”

曹文手里的平板屏幕上的数据曲线如同火箭般冲天而起:

“技术部那边说服务器压力巨大,访问量是平时的几倍,报警就没停过!已经紧急扩容三次了!王总监说他们正在联系供应商,最快中午才能送来新的服务器组!”

在后面听着的张雨馨,脸色很激动!

这场硬仗,他们好像真的打赢了!赢得漂亮!

但,有人欢喜有人愁。

魔都,星瀚娱乐总部顶层。

巨大的落地窗外,黄浦江在深沉的夜色中静静流淌,倒映着两岸璀璨的霓虹,宛如一条沉默的、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银色巨蟒。

室内,顶级音响系统流淌出的歌声华丽而高亢,舞台灯光绚烂如星河倾泻。

然而,这一切都无法驱散总裁办公室里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。

陆则深陷在真皮沙发里,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。

他左手无名指无意识地、一遍遍地摩挲着左手腕上那块劳力士探险家腕表的精钢表带,冰冷的金属边缘几乎要嵌进皮肉里。

表盘上幽幽的荧光指针,固执地指向凌晨一点零七分,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了。

“陆总,要不您先休息会儿?喝杯热咖啡?”

助理小李第三次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刚煮好的蓝山咖啡靠近,骨瓷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滑落,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无法掩饰的惶恐,像蚊子在哼哼。

陆则没有动,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
他深邃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刃,死死钉在对面墙壁上那面巨大的高清屏幕上。

天籁之战的首播画面正在上演最高潮的部分。

一位以高音闻名、享誉国际的华语天后正全力爆发,华丽的海豚音如同利剑般穿透顶级环绕音响,震得空气似乎都在微微发颤,展示着人类声带的极限魅力。

可屏幕下方,那原本应该被实时评论淹没的弹幕区,此刻却稀稀拉拉,冷清得可怕。

翻了好几页,才能勉强看到一条新评论孤零零地飘过:

“唱功是真牛X,天花板级别,但有点犯困怎么回事?”

“刚从隔壁跑男笑到打鸣过来,再看这个感觉像从游乐场进了歌剧院,有点顶不住这落差。”

“舞美灯光是真的烧钱,看得出来的顶级!但这歌是不是太经典了点?感觉是我爸妈那辈KTV必点曲目。”

“算了,还是转台去看跑男重播了,拜拜了您内!”

“犯困?”陆则几乎是咬着牙,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,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,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根根凸起,剧烈地跳动着。

三亿!

他花了整整三亿!

动用了家族最顶级的人脉,请来了华语乐坛半壁江山的顶级唱将,重金聘请了曾为格莱美颁奖礼设计舞美的国际团队,搬来了好莱坞大片级别的灯光音响设备。

结果,在观众眼里,这耗费了无数心血、追求极致艺术与听觉盛宴的节目,竟然只是让人犯困的背景音乐?

“陆总,收视率初步数据出来了。”

数据分析师抱着笔记本电脑,脚步虚浮、脸色惨白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,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,挪到陆则面前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

“0.79,连跑男的零头都不到。”

屏幕上刺眼的绿色数字,像一张巨大的嘲讽脸。

“零头?”

陆则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,动作之大带倒了旁边矮几上的水晶醒酒器!

昂贵的深红色酒液如同泼墨般倾泻而出,瞬间在脚下昂贵的米白色纯羊毛地毯上洇开一大片丑陋的、粘稠的、如同凝固鲜血般的污迹!

“我们花了三亿多!就换来一个0.8?你们是干什么吃的?星瀚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!”

他低吼着,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嘶哑变形,像受伤野兽的咆哮。

分析师吓得浑身一哆嗦,差点真的跪倒在地,声音带着哭腔:

“我们,我们也没想到,跑男的热度,太离谱了!所有的社交平台,微博、、B站、朋友圈全被他们的讨论和表情包屠版了!我们精心准备的天籁之战话题,像石沉大海,根本刷不上去,刚才我看了眼微博实时数据,我们的量还不到跑男话题的十分之一”

“刷不上去?”

陆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,那笑声里淬满了毒液和冰碴:

“我每年砸在舆情监控和营销上的钱,是让你们告诉我刷不上去的?三个亿喂下去,连点水花都看不见?”

他几步冲到巨大的屏幕前,指着画面中那位正沉浸在艺术表达中、闭目飙着华丽高音的天后,声音尖锐而刻薄:

“打电话!现在就打!告诉导播,让她别唱了!唱得再好,没人听有个屁用!都是在浪费电!”

小李吓得魂飞魄散,慌忙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,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,连续按错了两次才拨通导播室。

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
只有屏幕里,那天籁般的高音还在徒劳地、华丽地回荡着,在空旷而压抑的空间里,显得格外刺耳和讽刺。

“还有广告商那边。”

陆则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,像西伯利亚寒流过境,冻结了所有的情绪,只剩下冰冷的算计:

“有多少人撤资了?”

他背对着众人,目光落在窗外江面上缓缓驶过、拖曳着长长灯影的货轮上,那灯光在水面上拉出的痕迹,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。

“目前......有三家。”

小李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,手里的电话听筒冰凉:

“都是之前签了意向协议、还没最终打款的快消品牌,刚才,他们的公关总监亲自打电话过来,说要临时调整预算,去投跑男的中插广告,还说......”

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

“还说我们的节目受众画像太窄,太高端,转化效率不行......”

“呵。”

陆则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,那笑声里没有温度,只有无尽的嘲讽:

“墙倒众人推,树倒猢狲散,这帮人,动作倒是快得很。”

就在这时,办公桌上那部极少响起、象征着最高级别通讯的加密电话,突兀地、持续地震动起来,屏幕上清晰地跳动着两个字林威。

陆则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和屈辱强行压下去,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平静无波、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轻松的面具,按下了接听键,声音沉稳:

“林总。”

“陆少。”

林威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像是被沉重事务压垮的古木:

“天籁的情况我这边,都知道了。”

背景音里,隐约能听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。

“呵呵。”

陆则冷笑一声。

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有些愤怒,有些无奈:

“我总觉得,张杭仿佛是站在运气风暴中的巨人。”

“现在说这些,没有意义。”

林威打断他,轻叹道:

“张杭那边,动作快得惊人,跑男首播数据爆炸,他们今天早上就宣布启动第二轮广告招商,听说光是中插广告位的起拍价就定在了一个亿。”

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:

“我们合作的这个天籁之音,效果怕是大打折扣了,之前准备好的动作,都没达到预期的效果。”

陆则的心猛地沉了下去,仿佛坠入了无底冰窟。

他当然明白林威没有说出口的潜台词。

如果天籁之战彻底扑街,成为行业笑柄,不仅意味着他在星瀚娱乐的威信扫地,让他无法忍受的是,竟然会输给张杭!

“我明白。”

他低声应道,声音干涩,指尖无意识地、用力地抠着冰凉坚硬的大理石窗台边缘,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:

“输已成定局。”

陆则哪怕不想承认,也不得不承认现状。

节目的第一期,已经被碾压了。

还有什么办法吗?

“我再想想办法。”

陆则沉声说道。

“不是你想办法,是我们要想办法!”

林威缓缓说道:“我们是同一个战线上的。”

一则电话,很快结束了。

陆则握着早已冰凉的听筒,靠在冰冷的落地窗玻璃上,玻璃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,直刺骨髓,冻得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。

仿佛是昨天,还听到他们的议论声:

“张杭?不过是个运气好的暴发户,靠着几款撞大运的游戏起家。”

“他骨子里就是个赌徒!他根本不懂什么叫真正的精品内容,什么叫高端的娱乐产业!”

“天籁之战会让他明白,什么叫降维打击!”

“我会把他按死在娱乐内容这个领域,让他知道,有些门槛,他永远跨不过去!”

不管是自己的声音,还是其他人的。

那些掷地有声、充满优越感的宣言,此刻像最响亮的耳光,带着风声,狠狠地、反复地抽打在他脸上!

火辣辣的疼!

“陆总,要不我们也改改节目形式?”

一直缩在角落的音乐总监,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半步,手里紧紧攥着一份临时赶出来的、字迹潦草的修改方案:

“加几个轻松搞笑的互动环节?或者请几个当下最火的流量明星来带带话题?我看跑男里那个叫杨超的,就挺有综艺感,挺能造梗的,要不我们......”

“改什么?”

陆则猛地回头,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如同濒临绝境的困兽,凶狠地瞪着音乐总监,声音嘶哑而暴戾:

“改成跟跑男一样?让这些享誉国际的歌唱家去泥潭里打滚?让他们光着脚在指压板上龇牙咧嘴地蹦跶?你想让我爷爷从棺材里爬出来,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丢尽了陆家的脸面吗?”

他爷爷陆正勋,一生清贵,最重风骨与体面。

音乐总监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面无人色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不敢再说,默默地退回了阴影里,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空气。

“算了。”

陆则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,颓然地摆摆手,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、化不开的疲惫:

“都散了吧,回去,好好想想,明天再说。”

每一个字,都重若千钧。

众人如蒙大赦,连大气都不敢喘,慌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,低着头,脚步匆匆地逃离了这间令人窒息的总裁办公室。

小李走之前,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块巨大的屏幕。

天籁之战还在按照流程播放着,但象征着观众互动的弹幕区,已经彻底停滞了,一片死寂。

只剩下屏幕右下角那个冰冷的、孤零零的播放量数字:862万。

这个数字,像一个巨大而无声的嘲讽,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。

厚重的隔音门轻轻合拢,将最后一丝喧嚣隔绝在外。

办公室里只剩下陆则一个人,以及那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失败的气息。

他走到沙发前,重重地坐下,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。

拿起遥控器,毫不犹豫地关掉了那面巨大的、如同耻辱柱般的屏幕。

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,只剩下他自己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。

他起身走到酒柜前,看也没看,直接拎出一瓶度数极高的单一麦芽威士忌。

拧开瓶盖,甚至懒得去找杯子,直接对着瓶口,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!

辛辣灼热的液体如同岩浆般滚过喉咙,带来一阵剧烈的烧灼感,却丝毫压不住心底那如同毒草般疯狂滋生的烦躁、屈辱和不甘!

鬼使神差地,他掏出手机,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爱优视频APP,跑男的首播回放赫然在首页推荐位。

当看到杨超穿着可笑的队服,在指压板上疼得龇牙咧嘴、面目狰狞,却还要强撑着喊出那句愚蠢的天霸动霸tua奋力向前冲时。

“呵呵呵。”

陆则突然笑了出来。那笑声起初低沉压抑,渐渐变得越来越大,越来越诡异,在空旷死寂的办公室里反复回荡,充满了无尽的苦涩、自嘲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荒诞感。

他一直坚信不移,娱乐内容的最高境界就是极致的精致、完美的艺术表达和不容亵渎的高贵感,就像他从小被祖父耳提面命的那样。

凡事要端着,要体面,要维持身份和格调。

可张杭,这个他打心眼里看不起的暴发户、泥腿子,却用最粗鄙、最野蛮的方式,给了他最响亮的一记耳光!

观众要的,从来不是什么高山仰止的艺术,而是可以肆无忌惮大笑、可以感同身受的狼狈、可以卸下所有伪装的、真实的快乐!

他们宁愿看光鲜亮丽的明星在泥潭里打滚出丑,也不想看那些完美到虚假、精致到冰冷的表演!

手机屏幕突然亮起,是陈墨发来的微信消息:

“陆少!看了跑男,太邪门了!要不咱也学学他们?我认识几个特能搞笑的相声演员和网红,价格不贵,效果立竿见影!把他们塞进天籁当串场,搞点笑料,先把场子热起来?”

陆则盯着那条充满了市侩和急功近利的消息,看了很久很久。

屏幕的光映在他晦暗不明的脸上。

最终,他指尖冰冷地在屏幕上敲下两个字,按下了发送:

“蠢货。”

他不是不想学,是学不来。

张杭骨子里那种无所顾忌的野,那种敢把高高在上的明星直接扔进泥潭里打滚、敢让巨星光脚踩指压板的魄力,是他这种从小被体面、规矩、身份重重枷锁束缚着长大的人,永远无法模仿,也永远无法理解的。

就像他永远不可能像张杭那样,在会议室里拍着桌子对下属吼叫,也不可能蹲下身,亲手给一个耍大牌的艺人换上合脚的鞋。

窗外的天色,在死寂中悄然变化。

第一缕惨淡的晨光,顽强地穿透厚重的防窥玻璃,吝啬地洒落进来,恰好落在地毯上那片凝固的、如同败者勋章的暗红色酒渍上,刺眼无比。

陆则靠在冰冷的沙发上,闭上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