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民女在京城那几日,有内侍监被烧死,还有人被砍了头,民女姨父也在冬寒腊月,被派往东北。”
“姨母曾几次对民女说,他们一家子终日提心吊胆,唯恐哪里一个不小心,就祸及全家。”
“姨父和姨母不想三郎临川,再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,所以让他到江东府开一家小药馆,想他能平安度过此生。”
“姨父不想太多的人知道临川的行踪,廉公子先过来帮临川打点,也是悄悄的,倘若贺大人上书朝廷,那姨父的心思就白费了,若是再让人无端起疑,姨父和两位表兄在宫里,该如何自处?”
她急着说服贺云知,仰着小脸,清凌凌的双眼直直地望着他。
贺云知负手站在她面前,无人瞧见他身后的手,手指已悄然蜷缩起来。
他清楚地记得,上一次她也这般同他说话,还是尚未解除婚约时。
她即将及笄,就要与他成亲,他按耐不住内心的急切,偷偷跑到江东府找她,为她抚了一曲《凤求凰》。
她原是羞涩,后来两人站在栏杆边说话,她与他熟悉起来,就仰着小脸望着他,告诉他家里的琐事,她父亲要她学很多东西,她不想学,但父亲逼着她学。
说到委屈处,她还扁着嘴,可怜又可爱。
他当时就在想,他们成亲后,他应该每日都是欢喜的,因为每日都可以听到她说话,她的声音,他很喜欢听,就连抱怨的话,从她嘴里说出来,都悦耳极了。
只是,后来他再也没机会,听到她向他抱怨。
年前他们在京城见面,身份的改变,让他们已如陌生人,她待他恭敬而生疏,说话时不再仰着小脸望着他,声音也冷淡了许多。
他没想到,还会有今日。
他凝视着近在迟尺的小脸,听着她的声音,周遭的一切都远离了,天地间似乎只剩他们。
坐在聚义厅里的廉重夜,抿直了唇线,端着茶盏的手用了劲,手指都泛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