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奕在原地站了很久,久到身体开始抑制不住地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。他走到床边,伸手摸了摸那粗糙的兽皮,冰冷僵硬。他又看向那几乎熄灭的火塘,里面只有一点灰白的余烬。
母亲那句“悉听尊便”又一次尖锐地刺入脑海。
他猛地吸了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呛得肺管发疼。这疼痛却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点。
他走到桌边,拿起那两块冰冷的火石,又走到屋后,那里堆着一些耐烧的柴火,同样冰冷潮湿。他抱了一捆回来,蹲在火塘边,尝试打火。
动作很生疏。他在家时从未做过这种事。火石磕碰了几次,只有零星的火星溅出,很快熄灭。手指因为寒冷和用力变得僵硬通红。
一次又一次失败。
一种更深沉的绝望开始攫住他。连生火这种最基本的事都做不好,在这苦寒之地如何活下去?难道真要像季星洲说的,成为一个冻死饿死的废物?然后被那些北境人像扫垃圾一样清理掉?
不。
这个念头猛地窜起,带着一股狠厉的劲头。
他不能死。至少不能这样毫无价值地死掉。那些抛弃他的人,或许正希望他悄无声息地消失。
他集中精神,回想着偶尔见过的仆役生火的动作,调整着角度和力度。火星终于引燃了干草绒,他小心翼翼地吹气,看着微弱的火苗颤巍巍地升起,舔舐着潮湿的柴火,发出滋滋的声响,冒出浓烟。
他继续小心地添柴,吹气,浓烟呛得他咳嗽,眼睛被熏得流泪,但他没有停下。终于,一小堆不算旺盛但持续燃烧的火升了起来。
橙红色的光芒驱散了小屋一角逼人的寒意,也映亮了他脸上混合着烟灰和泪痕的狼狈,以及眼底那簇终于稳定下来的、冰冷的火焰。
他坐在火堆旁,伸出冻得发麻的手靠近取暖。热量缓慢地渗透皮肤,带来针扎似的刺痛感,却也带来了活着的实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