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婆婆抖着手坐上去,学着样子踩踏板。机器猛地一窜,布头“嗤啦”一下被扯歪了,针线也歪七扭八。她脸一红,手忙脚乱。
“慢点!脚轻点!手稳住!”季如歌在旁边指点。
另外两个妇人也轮番上阵,开始也是歪歪扭扭,不是线打结,就是布跑偏。厂房里响起此起彼伏的“咔哒”声(线断了)和懊恼的低呼。
季如歌早有准备。她拍拍手,几个汉子抬进来几大筐边角碎布头。“用这些练!练到针脚直了,手稳了,再碰好料子!”
孙婆婆她们仨,像着了魔。饭都顾不上吃,就守着那几台铁疙瘩,一遍遍踩,一遍遍缝。脚踩麻了,手指头被针扎了也不管。
厂房角落里支起了几口大锅,炖着油汪汪的肉汤,蒸笼里是暄软的白面馒头,还有大盆的咸菜疙瘩。季如歌发了话:轮班倒,机器不停!干活的,管饱!管够!
三天后,孙婆婆布满老茧的手指稳稳地扶着布边,脚下踏板起落均匀。哒哒哒哒哒……细密的针脚在靛蓝的布面上流畅地奔跑,又快又直。她缝完一条袖子边,拿起来对着灯光看,针脚匀称细密,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得意的笑。另外两人也渐渐摸到了门道。
“成了!”季如歌一锤定音,“你们仨,一人带一队!教!”
厂房立刻分成了三大片。孙婆婆她们成了“师傅”,各自领着一群眼巴巴的妇人,围着一台缝纫机。厂房里的“哒哒”声不再零星,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,虽然还夹杂着不少“咔哒”的断线声和懊恼的叹气,但声音越来越密,越来越连贯。
“脚轻点!别跟踩冤家似的!”
“手!手扶稳!布别让它跑了!”
“线断了?看梭芯!梭芯绕满了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