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每亩地的收入差不多,那队里人八成都愿意种花葵——还有一个原因,是花葵好卖,在北疆,吃花葵的人比吃打瓜籽的人多的多。
打瓜籽种的多了,最终还是要销往口里去的。
李龙解释完,许成军也就明白了,随即他就有点愁起来,这打瓜籽卖不上价,今年队里不少人估计又要骂娘了。
“小龙,你看到时这打瓜籽要卖不掉的话,你能不能联系一下供销社帮着卖一卖?咱队里人好不容易有点好日子,总不能这下子种了东西卖不出去,那就就赔大了嘛?”
“我只能说帮问一问,能不能收,我做不了主。”李龙没把话说死,许成军听着已经很高兴了。
“那就好。”他家族里有好几位都种了打瓜,到时要处理不掉,最后麻烦的还是他。
许成军离开的时候还是没要鱼,李龙和李青侠父子两个就提着鱼回了——李龙和许成军说事的时候,李青侠又撒了两网,撒到五六公斤的鲫鱼。
这回是彻底够了。
从收购站出来后,白修名并没有去乌城,也没去石城,而是去了食堂吃饭。
食堂里人不少,改开好几年了,不少人手里有点闲钱,出来办事也不用着急赶回去,就在国营食堂里吃饭。
白修名一边吃着一边听着这些人聊的事情,有些人聊着今年的天气,有些人聊着眼下新下来的西瓜的价钱,还有人聊着收成。
有人吃完走了,有新人进来,聊着聊着,总算聊到了白修名感兴趣的话题——关于收购站老板李龙的事情。
李龙给教育局捐了不少的课桌和凳子,这些课桌和凳子目前已经送到了偏远的山区中小学。
来吃饭的有清水河村的,他们这边乡中学分到了一百套桌椅,两个毕业板的老旧桌子都换掉了。
“我家娃娃回来说,那新桌子真好,没洞没眼,上面板子平平的,写卷了啥的再也不用铺本书垫着了。”
那个年代上过学的都知道,老桌子桌面不平,坑坑洼洼的,用本子写作业还行,但要做卷子的话下面就得垫东西,不然铅笔一写卷子得被捅破。
现在有新课桌了,最高兴的自然是学生娃娃。
“这个李龙当了代表,是做了好事啊。”有人赞叹。
“人家有钱嘛。”有人发酸,“捐了那么多……那他赚的更多吧?”
“人家赚是人家有本事。五月份收贝母,就连北庭、呼县那边挖贝母的都来咱们县他的收购站卖贝母,外省的人过来收贝母是一车车往外拉的,皮子也是一车一车往外拉的,那能不挣钱……”
“也是。听说这两年前他那边种打瓜,一亩地都能赚好几百……这人眼光真准,运气也真好。”
“可不是运气。我一个朋友是他们队的,说他也下得了苦,最开始家里也没钱,人家大冬天零下三十多度砸冰窟窿抓鱼,天不亮拉扒犁子跑到石城去卖鱼,这活普通人干不了……有本事,人家也下了苦了。”
这话说出来,大家都赞叹。想想自己,零下三十度逮鱼去卖?大冬天猫在家里不好吗?
所以不是自己不赚钱,是自己下不了那个苦。想想说自己也能行,但真的能行吗?
白修名原本还想着有意把一些话题引到李龙身上,现在听着,他也不用引了。看来李龙还是个名人,而且最近还捐了桌椅,这样看起来,应该不是会说谎或者骗钱的。
放下心来,白修名继续吃着继续听着。
这些人印象中李龙还是挺好的,有民族团结的先进个人,报纸上经常出来,他还卖收割机——这一点白修名知道,因为他进收购站的时候院子里就有收割机放着。
这玩意儿他在口里没见过,知道名字还是当时等李龙的时候在院子里问别人才知道的。
慢慢听着,白修名对李龙了解的更多了。这家伙还挺全面啊,而且机会抓的极好,一步步成长起来,还真就是努力加机遇。
从陕省过来,一路看过来,白修名是觉得北疆这边是比较落后的,无论是设施建设还是人们的思维高度,都比陕省差。
但人相对也纯朴,他想像中的那些敌视啥的都不存在。
现在从这些人嘴里听到关于李龙发展的“历史”,白修名觉得,这边的人思维也并不那么守旧或者落后,像李龙这样的人多的话,发展同样会加快速度。
不过不管怎么样,听了这些人的话,白修名算是放下心来,他相信,几天后李龙会给他提供足够的打瓜籽的。
他也希望和李龙的合作会继续下去——如果这头一批打瓜籽拉回去,加工成炒货放到市场,反响很好的话,他肯定会继续订购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