拂尘高高地扬起,落下却轻,击在了肩上也不觉疼痛,终究舔犊情深,舍不得下重手呀!
南毕远嘻嘻一笑,夺回拂尘,笑吓道:“你还不悔悟么?便是昔日对他太狠太严,他心中因此有了忌惮,因此脱险之后,左右思想,惦念不得你的什么好处,方才决定离家出走,欲闯荡江湖
、增长见识,待事业有成,便要衣锦还乡来见你。”
陈泰宝愕然一怔,喃喃道:“是么?我半慈半严,自以为尺度把握极好,不想还是有失偏颇?”陈天识急道:“孩儿可从来没有抱怨得爹爹呀1
南毕远见着陈泰宝模样,心中好笑,依旧正色道:“你要是再这般呼喝,说不得眨巴眼睛,他又要逃走了。”说话间,凝目往陈天识探去,见他双目炯炯有神、分明内敛精气,心中暗暗诧异
,暗道:“一年不见,此子究竟逢何机缘,内力竟然精深至此?”
陈泰宝抹去眼泪,擦拭鼻涕,单手一摔,不觉就往老道身上蹭去,喜道:“是,是,为父过于凶悍,几乎因此铸下了大错。吾儿,若是你在外面逢上了一个三长两短,那可如何是好?我悔痛
之下,万难做人,便是百年以后,也见不得地下久候多时的忠烈豪胆。”
南毕远反映甚敏,见他邋遢弹来,急忙躲避,蹙眉道:“你这手指上的浊物哪里不好弹拭,却往我这里胡闹?教子严谨、周密示范才是,老是这般,贤侄也要被你带坏了。”
若是平时,陈泰宝早已双眼一翻,鼻子哼哼睥睨,就要与道人争吵,道:“弹拭了又能怎样,你们出家的道人自号清净无为,其实哪里能够‘清净’?不是一样的吃喝拉撒,不是一样地生产
浊物么?”但他此番与爱子重逢,心中的喜悦无以复加,无论南毕远再说些什么,他都含笑称是,与往常大是不同。
陈天识缓缓起身,暗道:“爹爹高兴之下,竟然有些欢喜忘形。什么‘万难做人’,什么‘忠烈豪胆’,都有些口不择言,惹人笑话了。”躬身施礼,毕恭毕敬见过南毕远,道:“真人一向
可好?莫非这段时日一直与我爹爹在一起么?”
南毕远抚须颔首,笑道:“好,好,自从你被不善恶婆子掠走之后,我也是心急如焚、放心不下,索性便与你爹爹一并出来寻你,算来也有三四百天,每日皆在一起咶噪争吵。他是个高照的
福星,想要不好也难呀。”语带揶揄之意,多有调侃之色。一眼往罗琴瞥去,再看看陈天识,微微莞尔,却笑而不言。罗琴平日伶牙俐齿,此刻却口舌木衲,羞答答地站立一旁,难以言语。
陈天识又见过潮沙帮帮主,知面前老者本是朝廷的一员宋将,唤做“金枪无敌”高义元,应见朝廷腐败,醉生梦死,愤然之下,遂悬节辞官,来此开辟出一番天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