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水踹开黄府大门时,黄公辅正在教孙子背《三字经》。
“洛水?”
黄公辅皱眉。
“你这是......”
如今他执掌民部,一月才有一天休沐,偌大山河等着他规划,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,倒是许久不曾见到昔日并肩携手的洛水了。
“里长令。”
洛水甩出文书。
“令侄黄世安三日内赴漠北,督建新城。”
黄公辅手一抖,茶盏落地。
“他才二十二!漠北苦寒......”
“二十二?”
洛水冷笑。
“里长二十二岁时,正带着饥民和流寇,和鞑子,和大明玩命呢。”
“他在做什么?如今的日子是他拼来的吗?”
洛水言辞锋锐,可触及到年迈的黄公辅时,仍是不由叹了口气,声音也柔和了几分。
“你要知晓,里长的思想,远比任何人都更纯粹。”
“红袍军,也不可能是家天下。”
黄公辅听懂了洛水的意思,可正是因为他听懂了,才颓然坐倒。
他想起最初见到里长的时候,那个年轻人正挽起裤脚,和百姓们一起种田。
“......我去备冬衣。”
这一刻,黄公辅像是忽然苍老了几十岁。
黄公辅知道魏昶君是对的。
但他摸着孙子细软的发丝,仍忍不住苦笑。
凭什么他们这样拼命为百姓提着脑袋厮杀之辈的孩子,要替理想受苦?
可他也只能沉默。
里长所定下的事,从来都没有更改过,不是吗。
洛水只是平静的看着黄府的悲切,转身,上车。
酒水的气味浓烈,在这座老旧的小官邸周边弥散开来。
正午时分,洛水的马车到了监察部阎应元的府邸,阎应元居住的地方,甚至比黄公辅住所还要破旧。
只是一个昔日五品官在京师置办的别院,环境清幽,可实在说不上奢靡,民间甚至有不少商户修筑的房屋都远比他的住所要好得多。
洛水面无表情的宣布要调走他的外甥,前往苦寒之地开拓建设。
阎应元直接拔剑,这位黑脸名声在外的监察部总长咬着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