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更时分,夜不收统领回到京师,衣袍上还带着西域的风沙。
“禀里长,甘州张家已建起砖窑四十七座。”
他展开羊皮地图,指尖点着朱砂标记。
“日产青砖三万块,专供铁路隧道衬砌。”
“继续。”
“当年被流放的闽南海盗郑蛟,如今带着三百手下专攻危险工程,他们在山脉段用火药开凿,省下四个月工期。”
“伤亡?”
“死十一,伤三十七。”
夜不收声音低下去。
“但郑蛟给死者家属分了私藏的银两......”
魏昶君点头,疲惫的转身推开窗户,晨光中隐约可见天工院的蒸汽机模型。
“轨道准备的如何了?”
“太原厂日产八百根,但......”
夜不收呈上根生锈的样品。
“天工院说陇西多雨,普通钢轨撑不过两年。”
魏昶君深吸了一口气,点头。
“让天工院尝试改进吧。”
数百年前的历史正在巨变,现代,西安历史研究所。
投影仪的光束穿透尘埃,映出几本泛黄古籍的扫描影像。
红袍刑审录,崇祯十年,出土于济南府遗址。
“四月,红袍军执济南缙绅七十二人于趵突泉畔公审,有李姓者,曾以欠租殴杀佃户三人,百姓争掷石,至骨肉糜烂,军法官以《新律》第七条判磔刑,观者万余,小儿亦唾其尸。”
天工铁路志,甘州博物馆藏残卷。
“是年冬,西安至肃州铁道修葺,役夫皆昔年流放罪囚,日给粟三升,夜宿毡帐,有宁波张氏子监工,以火雷破乌鞘岭顽石,省工四月......”
梨园新记,江南出土。
“自崇祯九年,各州郡戏班皆革《西厢》《牡丹》之剧,松江庆春班演《织娘泪》,台下纺工泣涕如雨,有老儒斥其粗鄙......”
穿越者后盾组织组长雷请议摘下眼镜,揉了揉发酸的眼眶。
屏幕上的文字与记忆中的明史重叠,真实的崇祯十年,应该是陕西人相食、清军破济南、杨嗣昌催剿饷的至暗时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