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相隔甚远,他竟然仿佛能看到远处营地的篝火如散落的星辰。
“老黄啊。”
魏昶君忽然放软了声音,指节敲着窗棂,这是他头一次这般称呼这位红袍军的大管家。
如今他转头,目光落在这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。
数年时光,他看起来已苍老了不少。
黄公辅抬头,像是看到寂静的深夜里,一如既往的赤诚火焰。
“运动会时,咱都在山东见过冻掉脚趾的明军。”
他转身时烛光在眼窝投下深影。
“你可知为何叫他们更名红袍安定军?安定二字,先要安士卒之身,方能定天下之心。”
黄公辅哑然,心底也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。
里长如今仍如初见。
他甚至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为了理想和信仰坚持到如今的程度。
他又看到这位红袍军之主身上破了洞的棉衣,里面缝缝补补,已混杂了不少芦花。
魏昶君继续写着,笔墨在烛火下蜿蜒,字字虬劲。
“行军干粮,每人每日配烙饼三斤、酸辣拌粉两包、腌菜一罐、肉干半斤。”
“这......”
黄公辅终于苦笑着。
“这比寻常官吏吃得都好了。”
彼时魏昶君抬起头,眼神锐利如刀。
“老黄,你说这些当兵拼命的,为的是什么?”
黄公辅张了张嘴,没答上来,他是文官,他很想说一句为了保家卫国,为了守护身后的疆土,乡亲。
可偏偏他说不出口。
这句话落到巡山轻骑上,落到红袍兵卫上,都不能算错,因为那些经年累月接受启蒙师教导的将士们,当真有了这样纯粹又坚定的思想。
可安定军,只是一群刚刚从边军变回人的普通队伍。
他们拼命,又能是为了什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