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陈夫子坐下,刘羡阳便为其捏肩捶背,还询问着自己的手法,力道如何。
“你是不知道,我刘羡阳那可不就是个练剑的奇才吗?家乡烧瓷器的姚老头,烧瓷的手艺没得说,毕竟御用官窑的大师傅,偏偏就挑我做了关门弟子,非要将那独门的制瓷跳刀手艺传给我。后来,那刚来小镇,在溪口打算开炉铸剑的阮铁匠也是第一时间收我做了大徒弟,想必他们都看出了我这卓绝的练武天赋,没办法,一身光芒藏都藏不住。和我相比啊,我那好兄弟陈平安就不赶趟了,非但姚老头不待见他,打铁的阮师傅也不要他,要不是有我提携着,瘦了吧唧黑猴子似的,早就饿死了。”
“呦!想不到你刘羡阳还挺重情重义的嘛。”陈夫子抬手打断了刘羡阳的动作,挥挥手示意他到自己的身边坐下。
刘羡阳也不客气,没啥礼节规矩,就那么径直来到陈夫子身旁坐下,挪了挪屁股,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。“人之相识,贵在相知,人之相知,贵在知心。没办法,谁让我和陈平安有过命的交情呢,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在干嘛呢。”
陈夫子侧过头,打量着身旁这位健壮的青年,盘着发髻,身着儒衫,春风得意马蹄疾,现在的刘羡阳确实与刚来南婆娑洲时大不相同,但内里却依旧是那个样。
“刘羡阳,那本祖传剑经练的如何了?”
“不如何,这剑经妙的很,竟然可以梦中练剑。现在我是白天读书,晚上练剑,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,只能是借着午间时分打个盹。”刘羡阳想到这里,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。
“清和吐纳之术,可以尝试打坐入定,用以恢复灵气,滋养神魂,配合你的梦中练剑,事半功倍。明日这个时分来竹林找我,我会传授你此番法门。”陈夫子须发随风飘动,仙风道骨之姿,犹如天人,若非一身儒衫,倒是颇像得道之士。他一手放在刘羡阳的肩膀之上,手掌温热,潜移默化中,为青年除去了一身疲惫。
“咋个今天不教我,非得等到明天?”刘羡阳一向有话直说,从不拐弯抹角,他性格豪爽,待人接物却也不失细腻,或许这也是他能够得到他人青睐的原因之一。
“今天不行,你得去抄书。此书拿去,抄上一百遍,要用楷书抄写端正,若是笔画龙飞凤舞潦草杂乱便全部重抄,记得晚饭前完成,交给周夫子过目。”陈夫子将书籍交给刘羡阳后,便闭目养神,谢绝了青年的讨价还价。
听闻此番话,刘羡阳苦着脸,看着老人平和的脸色,深深地哀叹了口气,跳下石头,往学宫住所处走去。
老人睁开眼,看着儒衫青年远去的背影,捋了捋自己的长须,满意地笑了笑。左右双肩之上,出现了一只赤色金乌与一只墨色夜鸦。
东宝瓶洲,在一处灵秀异常的东部地区,有这么一片磅礴的水域,岛上灵气充沛,常年雾气萦绕,迷迷蒙蒙宛若置身云海一般。相传此地在千百年前是一处灵气稀薄的死水之地,只是有位从中土神洲游历而来的儒家圣人,在此地证得大道,引得天地共鸣,气象万千,灵气倒灌,万物竞发,故而变得灵气盎然,恩泽后世。湖中的一座座矗立石碑,传闻就是圣人证道时所洒下的卷卷书简,故而此处得名为书简湖。
与宝瓶洲各部的宗门势力泾渭分明不同,书简湖此处地势复杂,岛屿林立,长久以来就是野修扎堆之所。各方势力并非对书简湖没有垂涎之意,只是没有谁想成为野修们群起而攻之的对象,野修们最痛恨的就是正统派别修士与他们争抢资源,这些个过着野狗刨食生活的野修们,各个都是脑袋别裤腰带,敢于搏命的主。长此以往之下,书简湖的形势愈发微妙起来,好在有观湖书院从旁牵制,周遭的居民百姓们才得以安然生活。
书简湖的某处岛屿上,有座新近修建的府邸宅院,宅院很大,占据着这座小岛的中心位置,是个得天独厚的福地。而这座宅院,开年时便搬进了一对母子,母亲是位风姿绰约的美妇人,体态婀娜,尤其是胸前的那份沉甸甸,让定力不足的男子望之便要吞咽口水,而孩子则是个猖狂又势利的毛头少年,应有的那份纯真也只是与母亲私底下相处时才会流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