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先生微微地笑:“你给的银子,老夫都给你好好地存着,你若是要,给还了你便是。”说着他便欲起身,去屋里取钱。
周福安恼怒地把人给摁了下来,硬声硬气地道:“吃饭。”
徐先生便夹起了碗内的切成均匀大小的鸡腿肉块,吃了起来,吃得雪白的胡子上沾了酱也浑然不知。
用完饭后,徐先生便捏起了周福安的手掌骨,耐心地寸寸捏了起来。
面色不虞,沉吟道:“跟以前有点儿不太一样了。”
周福安嗤地又不屑地笑了声,懒懒地道:“怎么个不一样的法儿?”
神神叨叨的,若非他是教书的,换件道袍倒是可以充个半仙人了,没人会怀疑,这才是老头子的本质。书教得一般般,摸骨却摸得麻利。
徐先生说道:“天机不可泄露,知道了于你也无益,倒不如从未知的好。你且切记,戒骄戒躁,惜福惜命便好。”
“那你摸徐凌的骨,摸出了啥来了?”
徐先生摸骨看相,也是得看人的。周福安跟了他这么多年,除了私底下见过他给自个儿摸骨看相看掌纹,在学堂里还没见过他给别人看过。
不过,徐先生倒是也收养了徐凌一阵子。这样相似的经历,若非是他对徐凌的骨有所兴趣,哪里肯把人领回来住。他可不是那样大方的人。
徐先生肃着脸,面无喜色地道:“摸不出。”
“不想说便不想说,啧,老子也不稀罕听。”
周福安念了老头一句,拎着衣物去河边洗澡了。
周福安原也不唤福安这个名,原名周二蛋。尚在襁褓之中便被亲娘带着来到周家,之后按年纪重新排了个份,囫囵地取了这么个名儿。
某一年在山下放牛,伸手搀扶住了差点滚下河里的徐先生。这一搀,被这老头捉住手里里外外地摸了个透,自此以后被他带到了学堂里,读书认字。周福安还一度有些感激自个儿那对死鬼爹娘,给他生了这么一副骨。
若非后来被老头带上了山住,恐怕早就被周家的大哥摁着溺死在尿缸里头了,哪里还有如今这条命来享富贵。十三岁的那年老头说命格太硬,二蛋这名字压不住,取福安两字压一压这条衰命。徐先生说:“过了今夜,你便回去吧,老夫这里还要住一个孩子,容不下你了。”
周福安折了根甜草,吮吸了一下味儿。舌尖尝到是熟悉的甜,才放入口中嚼着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