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看着自家媳妇杏眼一横,眼波微嗔地瞪着他,他耐着心道:“若是单单为了这个孩子请了一个奶娘,开了这个先例,以后陆园恐怕会有更多的遗弃的婴儿。”
男人点到为止,说完之后唇微微地一扯,低头继续审阅起徐州一日的事务了。
陆清婉也琢磨过味来了,陆园孩子的条件确实还不错。这个节骨眼吃不饱饭的人比比皆是,然而一些遗弃的孩子过得却比呆在父母身边的更好。孩子生下来了也没口粮养,倒不如丢给陆园养。
她这边要真还给这孩子请个奶娘,难以想象过几天陆宅门口会有多少弃婴。
这般寻思下来她也歇下了找奶娘的念头了,家里还有下奶的山羊,每日炖羊奶给它喝便好了。陆清婉边想边轻拍着哄着怀中的奶娃。
徐凌看着自家媳妇郁闷不已的脸,忍不住揉了揉:“过几日城里的流民会少一些的,子嘉尽量让他们都有粮食吃,有房住,便不会有那么多人舍得遗弃孩子了。”
徐凌说这般话的时候,已经签好了一份文书。
陆清婉瞥了一眼,上边是徐州各大粮商自愿低价向官府卖粮的签字,以葛记的老东家为首的若干人。陆清婉收回了视线,心底不是不无震撼的。
徐凌唇边浮起一丝淡笑,同自家媳妇说道:“娘子想看?”
语毕,男人修长如玉的拇指捻着一张纸递到了她眼前,陆清婉的目光落到文书上标明的400文的价钱,杏眼微愣,心里已经不单单只是震撼了。
她愿按450文一石的粮价卖给官府,那还是相信自家的男人,相信粮食到了他的手上绝不会被贪污掉。若换了另一个人她倒宁愿自己继续施粮为好。说到底也就是她自个儿打心底愿意亏些钱,没想发灾难钱。
但是其他的人可就难说了,商人无利不早起,他们奔着做生意的念头而来,这个价钱还不把他们亏出血才怪。
她只是扛着压力卖着低价粮便已经遭来无数同行的记恨了。粮仓被烧这一事背后还不单单只吕记一家的影子,越往下剥,浮出来的人越多。食记只是令它们少赚了些银子,便招来如此赶尽杀绝的毒手。男人这一出手,哪里还只是让他们少赚点钱而已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