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妈妈也在奋力地扑着火,忙活了半天见火势终于被控制了下来,回头看着孤零零地站着地姑娘,眼神清冷冷地憷人。雪白的脸映着火红的光。看起来竟是令人心疼得紧。
她过去拉住了人:“姑娘你别往里头凑了,等一会烟散了再进去吧。”
过了一会儿,在众人的努力下仓库的火终于扑灭了。呛鼻的浓烟滚滚地冒了起来。
让人心痛的是火灭之后仓库里大半的粮食都被烧坏了,陆清婉把那些被火舔着却没有烧坏的粮食分给了乡亲们。她摸了摸那些被烧成灰的粮食,面若冰霜,眼睛控制不住地湿润了。
却有人哭成了一团,发了疯似的在灰烬里翻着没有烧透的粮食。留南村的村民虽说粮食还算充足,但他们也有亲戚,在十里八乡地沾点亲儿,那是全家人饿死的饿死,勒紧裤腰带地靠着别人的接济。
袁妈妈心痛地也跟着青娘一块骂人,她一天只舍得吃一斤的粮食,名下剩下两斤粮食全留给娘家的人吃。饶是这样全家人还得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省着吃。娘家那边村子不知饿死了多少人。
饥荒年有饭填饱肚子,已是莫大的福分了。谁想竟还有人舍得这般糟蹋粮食。
这场人祸闹了几乎整整一宿,催人心肝地疼,许多人都没有睡着。
陆清婉指挥着人把粮仓收掇好,重新计量剩下的粮食,估算这场火灾的损失。直到天快亮了,才回到陆宅重新歇下。
她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。背后贴着的轻薄的内衫已经被汗水打湿。屋内的冰块早就被热得融化了,重新换上新的冰块放入冰鉴中,腾起缕缕细细的雾气。
青娘说:“这些事怨不得那些看守粮食的奴才。昨夜那些人明摆着是来抢粮食的,可咱提前有了提防。却不料他们反咬一口”
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的低哑:“抢粮食?”
陆清婉默然了片刻,旋即唇边浮起了一丝讥讽。
“不把咱们的粮食烧干净了,他们卖什么?”
她打了一个哈欠,眼睛冒出了困意的泪光:“青娘、袁妈妈都下去吧……小婉也要歇下了。”
她说完之后去净室洗了个澡,换了身干净的亵衣才抱着被子沉沉地睡过去,阖上眼的时候,眼角沁出了一颗冰凉凉的眼泪。
陆清婉被梦魇住了,梦见了自己费尽心力收到的粮食全都被人一把火付诸灰烬,任凭她怎么喊都无人来救火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粮食冒出焦黑的浓烟。而幼弟被人绑在粮仓里,哭嚎着被烧死。
她紧紧地攥住了自家男人的雪白的衣衫哭了起来,那人还远在他乡,明知是梦,却有一种令人安心的踏实,能让她在梦里也能哭个尽兴。过了半晌,陆清婉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人轻抚着,睫毛颤了颤勉强地睁开眼。映入眼帘的一张近在咫尺的侧颜。男人似墨的眉眼微展,星眸宛如寒潭,沉沉不可见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