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说得书生手里摇着的羽扇顿了顿,反而摇得更加快了,立坐在椅子上脆生生毫无惧意的女子无疑是令人无法忽略的。
“可以说一句不不中听的话,如今咱们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。”
土匪们听了这句话就差没有笑掉大牙了,人质跑到他们的地盘说跟他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,要不是脑子坏了都说不出这话。
陆清婉脸上半分笑意都没有,认真地反问道:“你们可知那让你们来劫取清婉的幼弟的,是何人?”
“清婉与她素来有些冤仇,她自个儿不愿动手解决了清婉,而是借了你们的手。”
络腮胡寨主虎着脸,反问:“这有何干系。”
人是账房牵的线,只要把人给劫了全寨子上下一整年的粮食就有了,这种大肥羊就算是那人没说要劫,他们都不答应。
陆清婉整好以暇地说:“自然是大有干系的,因为……那人正是徐州知府的千金。”
“知府家的千金,自然有千种万种对付清婉的法子,为何要偏要选择你们这些土匪?”
平静的语气之中,不乏浓浓的嘲讽。特意咬重的“你们这些土匪”几个字,让络腮胡格外地不舒服。他们土匪咋了,这人的小命都还捏在他手里,就敢那么嚣张。
“她素来与我有宿怨只想置我于死地,我乃徐州的粮商,在徐州拥有一间铺子唤食记,不说区区七百石的粮食,便是这一个月来施给难民的粮食便有近千石。
然官府的粮仓至今颗粒未出,自是想夺了我的这一份苦劳,然后再安上一个勾结土匪的罪名夺了食记所有的粮食。若是她还让你们杀人灭口,届时死无对证,怎么污蔑还不全凭他们?”
络腮胡听得津津有味,眼前一亮,知道眼前的这人是只肥羊,但却不知还肥成这样。刚才只叫了七百石的粮食还真是亏了。他们流血又出汗才得了九牛的一毛,谁想人家还想把陆家所有的粮食全都吞了。
络腮胡被人直勾勾地戳穿了杀人越货的勾当,丝毫不觉可耻。反觉得她倒是敏锐。
络腮胡还恍然未觉,可是书生的脸色已经蓦然地变色,沉了下来。
陆清婉饶有趣味地继续道:“明年恰逢三年一考核期,远的不说,若是官兵把你们山寨收缴了明年知府该往上挪一挪位置了。”
她说完之后浅浅地喝了一口茶,褐色的眼瞳里已经被玩味的笑意所取代了。和聪明人说话,就是不费劲。她这个为了全州县人施粮的良商,都能被一个“勾结”土匪的罪名抄家,那么“被勾结”的土匪又是个什么下场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