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钢铁的额头渗出斗大一颗汗来,比刚才那颗大多了。
“是不是因为怕死故意没使劲呢?”
那颗汗顺着张钢铁的鼻梁流了下来,挂在了鼻尖上,柴哥和甄美丽、詹自喜并排走到了一起。
“你以为骗过了别人你就不是杀人犯了吗?你骗得过自己吗?”
柴哥恶狠狠地瞪着张钢铁,张钢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,只是步步后退,却又撞在了一个人身上,他猛地转过身,看到了陈百福,旁边还有强子。
“陈…陈叔?”
“别这么叫,我当不起,多亏警察把我的身体火化了,要不然我的棺材板可按不住,我和静静真是瞎了眼,没想到你是如此心狠手辣、不择手段的畜生。”
“还有我。”
张钢铁还没来得及反驳,身后又传来一个人的声音,张钢铁回过头,只见詹自喜的样貌缓缓变化,竟变成了张钢铁的饲养员。
“他们你可以不承认,那我呢?”
他抬了抬头,展示脖子上的一道勒痕。
“我是你亲手勒死的吧?”
张钢铁手里的菜刀终于脱手而落,这几个人的死的确都拜他所赐,几年来他的心里日日受着煎熬,好不容易被郝帅说服出来散心,却没想到竟然在这个荒村野地见到了他们的鬼魂,他从来不信鬼,此刻却不得不信了,人活着最怕的是什么?是鬼吗?是死亡吗?显然不是,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,这句话的重点是鬼敲门吗?非也,陈百福和强子为救他而死,甄美丽为救笑笑而死,张钢铁的遭遇原本跟他们没有一丝丝关系,却都被无辜牵连,柴哥和饲养员虽然罪有应得,可张钢铁有杀人的权利吗?并没有,尤其是柴哥的死,张钢铁当时完全能够挣脱的,但他没有,他只顾用余光关注三哥,夺着夺着不小心松了劲,两个人拔河如果其中一个忽然松了劲,结果可想而知,哪怕柴哥只是想轻轻刺进去装死,却也被张钢铁坑了个冷不防,所以柴哥临死时才会瞪着张钢铁,正如柴哥所言,刘老六录的视频骗过了警察,骗过了法官,骗过了所有人,却骗不过张钢铁自己,满腹的罪恶感天天都在折磨着张钢铁。
“你们…你们想干什么?”
张钢铁被五个鬼围在了中间,他原地扫视了一圈,一颗心几乎跳出了腔。
“干什么?当然是要你的命。”
饲养员忽然跳起来圈住了张钢铁的脖子,陈百福抱住了张钢铁的腰,强子伏地箍住了张钢铁的双腿,三个鬼转眼都挂在了张钢铁的身上,甄美丽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刀递给了柴哥。
“你给我一刀,我也给你一刀,公平又合理。”
柴哥阴恻恻地冷笑着,嗓音似乎更哑了,带着一种诡异的金属摩擦声,听起来刺耳极了,张钢铁拼命挣扎,却无济于事,鬼挂在身上轻若无物,但就是动弹不得,柴哥冷哼一声,抬手一刀砍向张钢铁的面门,菜刀带着劲风扑面而来,刀刃上泛着寒光,足见锋利,削掉脑袋不在话下。
“啊。”
张钢铁挥舞着铁拳坐了起来,入眼还是一面土墙,墙上还是那张年年有鱼的油画,原来还是一场梦,梦中之梦。
浑身都是汗,张钢铁大大地喘了几口气,终于缓过了神,心跳也平复了下来,这一场梦境真是离奇又惊悚,张钢铁擦了擦脸上的冷汗,向旁边的家人看去,却忽然愣住了,妈妈、静静、笑笑竟然都不在炕上,只有踢开的薄被和压凹的枕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