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和徒弟不是师徒关系了哪。
看着瞬间就无比低落的凤酌,楼逆洞悉她的想法,手从她背后伸过去,虚虚拥着她,又道,“阿酌,师徒之间你也不是没见过断绝关系的,比比皆是你与凤宁清便是如此,是以师徒关系,是最不稳固的,不似你想的那般。”
“能相扶相持过一辈子,死还同穴的,唯有携手白头的夫妻,方才可如此,”楼逆继续说,他声音低哑,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,深邃的眸子黑亮如晨星,“盖因阿酌也晓得我是何种德性,我不相信任何人,也质疑人和人之间的感情,血缘至亲尚且相残,故而若是想让我娶旁的姑娘,指不定哪天还在床榻间,我就能半梦半醒的将人给杀了也不可知。”
“然,若此人是阿酌你,那便诸多不同,”他说着,指尖碰触到她的鬓角,“阿酌你是除母妃外,唯一将我放心上的,自然,我能相信的,这世间,唯汝一人,况……”
说到这,他顿了顿,眸底有光亮闪过,似乎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说。
“况,平生不会相思,才会相思,便害相思,”他狭长的眼梢流泻出的温和,烫的凤酌坐立不安,“身似浮云,心如飞絮,气若游丝,说的便是我啊。”
他伸手指腹挑起凤酌下颌,强迫她看着自己,头低了低道,“阿酌,叫我如愿,可好?”
凤酌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,什么念头都不复存在,楼逆说的那番话,无异于倾覆了她所有的眼界,崩塌之际,唯余不知所措。
可心底最深处泛起的汩汩欢喜,叫她说不出驳斥的话来,连她自个都不晓得是因何之故。
楼逆这次再不敢逼迫她,只得轻轻用唇尖碰了碰她的嘴角,在她反应过来之际又飞快抽离,没让凤酌觉得不适,“瞧,阿酌你并不讨厌我的碰触,是也不是?”
凤酌踟蹰了顺,不得不同意他说的对极。
楼逆低笑了声,又靠近了她一分,“那咱们就先处着试试,若是阿酌你日后不满意,我定再不痴缠,许你海阔天空的自由。”
这话,咋一想,连退路都有了,凤酌转了转脑子,没发觉有纰漏的地方,可总觉哪里不对,她退后一步,警惕地盯着楼逆,将信将疑的道,“何种为不满意?”
她倒是谨慎了回,只因太了解楼逆的性子,说个话处处都是圈套。
楼逆微诧,显然没料到这遭,不过他面上半点不显,抬了抬手老实回道,“不满意自然是阿酌你觉得我不适合做你的夫婿,三妻四妾什么的。”
凤酌将这话咀嚼了好几遍,又加了句,“立个字据,你定要反悔。”
反正,他就是个小人,君子无戏言这种事,他就从来就干过。
楼逆心头一凛,还是乖乖地到寝宫书案边去研墨,凤酌跳过来,念着道,“这么写,若有一日,楼逆有违凤酌心意,两人不合适为夫为妻,不得纠缠不休,当各安天涯,相忘江湖。”
楼逆执笔的手一顿,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,一字不落的写完,吹干了,双手送上。
凤酌看了看,字据后面还盖上了堂堂端王殿下的私章,她遂满意地将字据四四方方地折好,贴身放着。
楼逆看她那动作,差点失笑,“这会师父总该跟弟子去用膳了吧?那一桌子的菜式,弟子可费了不少的功夫。”
凤酌耳根发烫,收了字据,她顿觉和楼逆之间像有什么不一样了,可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,只是觉得心头别扭的慌,再听那声“师父”也臊的很。
她板起脸,头撇开,“哼,是谁说不再是师徒关系?”
这会又上杆子巴巴的叫师父,真是没脸没皮,人憎狗嫌。
楼逆起身与她并肩,低头凑到她耳边,更没正行的道了句,“日后没外人,你我同处之时,自然还是叫师父的。”
分明很是正经的话,从他嘴里那么一勾唇说出来,就带起让凤酌恼羞成怒的轻浮,打又还舍不得,她只地啐了他一口,“楼止戈,你讨打是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