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是不满谁,且一想到徒弟都这般了,也没个照料的,她就觉心头暴躁的很,只恨不能找出刺客来虐杀几遍才算出气。
凤酌放轻脚步,几个闪身,蹿入里间,只一眼,就看到面色苍白的徒弟安静地躺在檀香木雕花滴水大床上,不过月余不见,此前还好生生的人,这会面庞削瘦,薄唇干涸起皮,嘴角裂开了小口子,泛出点点血迹,锦被覆在身上,她便看不到伤在何处,可却能嗅出浅浅的血腥味和苦涩的药味。
她上脚踏,就那么站在床沿边,瞧着散落的黑发柔软铺泻一枕,闭眼的楼逆,堪比女子般长翘的睫毛,显得安静而无害,倒是副乖巧的样子。
瞅着干涸的厉害的唇,凤酌从袖子摸出干净的帕子,执着案头茶盏,以凉茶沾湿,这才以指攒着,轻轻给楼逆浸了浸唇。
这等动作,让楼逆眼皮一动,他一瞬睁眼,锐利如狼的气势汹涌迎面扑来,眼都还没彻底地睁开,他搁胸口的手快若闪电地探出,扣住凤酌脉门,另一掩在锦被的手反握着羊脂白玉的匕首,就要刺上来。
凤酌心头顿一阵说不清楚的心酸,人都伤成这样了,连觉都不敢睡死了去。
这念头升腾而起的同时,她手下的动作并不慢,长袖一拂,就挡了楼逆的匕首,另一手安抚地拍了拍徒弟手背,小声的道,“止戈莫担心,是为师。”
才初初睁眼,凤眼惺忪不明,就见楼逆神色一愣,尔后他用力眨了好几下眼,终看清面前的人,这才惊喜唤道,“师父?真是你?”
凤酌点头,直到这当,终日来的挂念以及担心,仿佛潮水一般,湿润了整个心房后悄然退去,这样强烈的情绪,让她再无法忽视。
“是,为师回来晚了。”她视线落在楼逆紧抓的手上,力道极其大,几乎将她手背捏出淤青来。
楼逆撑起身,细细地望着她,好似都看不透,滚滚灼烫,毫不掩饰的温情弥漫开来,他缓缓靠近她,直到嗅到一股迥异与血腥味和药味的女子淡香,他这才展开笑,“弟子……思之欲狂……”
从前听过的话,这会再次听到,凤酌就觉别扭,她稍微移开视线,鬓角下,薄粉的耳尖动了动,嘴里却生硬的道,“可是知晓谁要杀你?”
楼逆分明不太想言谈此事,他轻咳几声,黑发拂落,越发显得他面色苍白,“师父莫担心,弟子心里有数……”
然他一句话没说完,凤酌揭开锦被一脚,立马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出来,柔软的白色绣竹叶暗纹的中衣上赫然多了血迹。
猩红的颜色,无不是在昭示着伤口的迸裂。
她眼瞳骤然紧缩,抬手将人按回床榻间,一爪子就扯开楼逆中衣,果然,腰腹间,一条指头长短的伤口赫然在目,更此时,那伤口还有鲜血在渗出。
“怎会迟迟不愈合?”她绷着小脸,冷若冰霜。
楼逆动也不动,虽身体带伤,可那点伤痛比之凤酌的注视和关心,压根就不算什么,但他仍然带出虚弱之态来回道,“不止一次刺杀,兴许是听闻弟子重伤昏迷,便以为弟子命不久矣,故而想一鼓作气除掉弟子。”
此话一落,就见凝滞如实质的杀意从凤酌身上腾的燃起,她眸中暗芒闪逝,嘴角惯常的勾起冷笑,手下却动作轻柔地解开楼逆身上的纱布,重新换了伤药后,她这才冷哼一声,“将幕后主使报上名来,为师定让这些个魑魅魍魉再看不到天明!”
她却是打定主意,擒贼先擒王,呆会就去将人给杀了了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