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玉是好玉,集高洁与斑杂一体,且有红纹,请问凤大姑娘,如此多的糟石,你都要让五长老剜掉掩瑕么?”楼逆脸沿的嘲讽越盛,他转着那美玉,有光点从棱角析出,刺的人眼角发疼。
凤宓捏紧了衣袖,力气大的指关节都泛白,她美目盯着楼逆,极力掩藏心头的愤怒,“那敢问,这玉你要如何相。”
楼逆朝着凤宓隐晦地冷笑了声,他一伸手,就对司仪喝道,“笔来!”
那司仪赶紧将纤细毫笔奉上,就见楼逆一手拿着美玉,一手执毫笔,刷刷几下,就在玉石上划活出大概的雏形,完事他也不给凤宓看,眉梢一挑,挑衅的道,“敢问凤大姑娘相的何种玉形?”
凤宓有一种骑虎难下之感,她夺过楼逆手中的笔,有机灵的伙计奉上纸,她敛袖,略一沉吟,就画下自己中意的玉行。
末了,楼逆才将手上那玉,与凤宓的摆一起,朝凤缺虚手一引,示意他自个挑选。
凤缺只瞥了一眼,目光就落在了美玉上,对凤宓所相的玉形,却是不大中意的模样。
如此还不算完,楼逆笑着朗声道,“虽玉是要五长老来雕,可这形,我私以为,还是都让大伙瞧瞧的好。”
不等凤宓反应过来,立马就有两姿色不俗的婢女上高台来,一个手捧美玉,一个手卷凤宓绘有玉形的那张白纸,挨个从众人面前走过,也不知那两婢女得了谁的示意,一步一娉,皆缓缓而行,端的是让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。
凤缺眉头微皱,他转头看着楼逆,小声地道了句,“当适可而止。”
楼逆嗤笑,他垂眸弹了弹衣襟,掩下风眼中的深沉暗色,并不加以理会。
凤宓面色青白,纤弱的身子摇摇欲坠,能看出她在努力强撑着一口气,今日之事,不管是起先被人恶意的侮辱,还是这会当众的奚落,都叫她承受不住。
想她堂堂凤家的尊贵嫡女,相玉天赋整个安城的人都晓得,那是独一无二的,如今,突然冒出个卑贱之人,都能将她比下去,叫她如何心甘!
“来人,此人乃凤家一小厮,不知受何人指使,竟扰乱盛典,绝不可放过!”情急之下,凤宓居然大喝一声,指着楼逆,欲将之赶下高台。
楼逆轻蔑地哼了声,两种不同的玉形,已经被传了个遍,孰好孰坏,一眼分明,加之,还有易中辅在侧,凤宓这样说,无异于自扇耳光,还是啪啪作响,无比丢脸的那种,将身上的高贵优雅丢了个尽。
连凤一天都无法再看下去,他朝凤缺点了点下巴,凤缺冷然对她道,“身子不适,就先下去!”
若是旁人的轻视,凤宓还可当没看到,可这会连凤缺都如此说了,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只叫她难以置信。
她转头愣愣地看着凤缺,杏眼之中是说不清理不明的悲愤。
分明,一直以来,如有需要,都是她为他相玉,这其实,是她从未对人言过的,最轻松而喜悦的时刻。
她其实想过,如果他需要,她努力征得父亲同意,为了家族可终生不嫁,在他不注意的角落,默默行事就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