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司马鸢儿,左手边第一位坐着的是戴时秋。她穿件湖蓝色的布裙,头上只插了支素银簪子,手里正拿着本账册翻看,见柳林进来,才放下账册起身行礼。她的手指纤细,指节处却有薄茧,想必是常年算账磨出来的。司马锦绣想起柳林说的“钱袋子”,心里暗暗称奇——传闻戴家富可敌国,戴时秋却简朴得像个小家碧玉。
戴时秋旁边是公孙婀娜。她穿件鹅黄色的软缎裙,孕肚已经很明显了,正由侍女扶着起身。她的眉眼很柔和,嘴角总是微微上扬,带着股娴静的气度。可当她的目光落在司马锦绣身上时,那柔和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,像在掂量什么。
再往下是管雾荷。她穿件玄色劲装,腰间还系着条玉带,头发高高束起,露出光洁的额头。她起身时动作利落,带着股军人的飒爽,只是眉宇间那抹尚未褪去的冷厉,让司马锦绣想起了白虎堂里的武将。尤其是她看过来时,眼神像淬了冰,让司马锦绣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。
长案的另一边还坐着数十位美人,有穿胡服的,有穿汉装的,环肥燕瘦,各有风姿。她们看到柳林时,眼里都泛起光,起身行礼时声音清脆,带着几分娇怯。可当她们的目光转向司马锦绣时,那娇怯就变成了审视,像在打量一件闯入领地的异物。
司马锦绣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。她站在原地,看着满室的华服与美人,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青布裙格外刺眼。在洛阳时,她是金枝玉叶,可在这里,她像个误入仙境的灰姑娘,连裙摆上的草籽都成了笑话。
“还愣着做什么?”柳林坐在主位上,看了她一眼,“坐下吧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位置,紧挨着司马鸢儿。司马锦绣的心跳漏了一拍,脚步像灌了铅似的,挪到座位旁,小心翼翼地坐下。椅子上铺着锦垫,柔软得让她不敢放松,生怕自己的动作不得体,惹来嘲笑。
霍雨指挥着侍女上菜。先端上来的是道汤,用银碗盛着,汤色乳白,飘着几片翠绿的葱花,香气醇厚。“这是羊骨汤,用幽州的羯羊炖了三个时辰。”霍雨轻声介绍,“公孙夫人怀着身孕,喝这个最补。”
公孙婀娜笑了笑,由侍女舀了一勺:“多谢王爷记挂。”
接着上的是道烤鹿肉,用金盘装着,肉上撒着芝麻和香料,油光锃亮。戴时秋拿起刀叉,熟练地切下一块,放进柳林的碟子里:“王爷在边关最爱吃这个,戴家新制了种香料,烤出来的肉更嫩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