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苟撼山则安静地站在角落,犬妖特有的敏锐直觉告诉他,这场风暴远比想象中更加危险。
老巫师萨米尔佝偻的脊背突然绷直,骨制面具下浑浊的眼珠泛起幽绿的光,歪斜的视线如毒蛇般缠住青州刺史胡统勋与冀州刺史曾德禄。他鹿皮大氅上的兽牙突然无风自动,发出细碎的碰撞声,仿佛在应和他沙哑阴森的嗓音:两位大人眼底的算计,老朽看得比铜镜还清楚。既想讨好柳大人,又想向朝廷表忠心?哼,天底下哪有这般两头得利的美事!
萨米尔枯瘦如柴的手指划过青铜法杖上扭曲的符文,符文瞬间亮起妖异的红光:朝廷那群养尊处优的权贵,早就将北境视作眼中钉。那白雾分明是他们炼制禁忌法宝时遗落的祸患,如今放任其肆虐,不就是想借刀杀人,将我们这些异己势力一网打尽?他突然发出尖锐的冷笑,震得厅内烛火剧烈摇曳,两位大人若还心存侥幸,怕是要将全族老小都拖进万劫不复之地!
胡统勋的官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,却仍强撑着辩解:萨米尔巫师这是何意?我等
住口!萨米尔猛地将法杖重重杵在地上,符文迸发出刺目的光芒,当白雾将生灵吞噬,化作千万个怪物时,你们以为躲在城墙后就能高枕无忧?草原四股势力与柳大人的联军,本就不是你们能抗衡的,若是再加上白雾中无穷无尽的怪物......他刻意停顿,苍老的声音压得极低,两位大人可知尸山血海四字如何写法?青州和冀州的白地,便是最好的注解。
曾德禄的玉带啪嗒一声坠落在地,他望着萨米尔面具下若隐若现的狞笑,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。作为冀州豪族的嫡子,他太清楚家族的根基扎在何处——若冀州城破,那些世代经营的田庄、商号、坞堡,都将化为乌有。即便带着印绶逃到朝廷,失去了根基的刺史,不过是无根浮萍。
胡统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在锦缎衣袖下留下血痕。青州胡氏传承数百年,族中子弟遍布官场与商界,若青州沦陷,整个家族都将万劫不复。他突然想起方才影像中叶龙武被白雾吞噬的惨状,后背一阵发凉——连柳林的精锐都全军覆没,单凭青州和冀州,拿什么阻挡那恐怖的怪物?
你们的身家性命,都系在这场赌局上。萨米尔缓缓收回法杖,符文的光芒渐渐黯淡,要么与我们并肩一战,要么等着被白雾碾成齑粉,连求饶的机会都不会有。风雪拍打着窗棂的声音骤然变大,仿佛在为巫师的话语做注脚。
阿骨打铁塔般的身躯猛地前倾,腰间九环大刀随着动作发出一连串嗡鸣,震得青砖缝隙里的霜花都簌簌坠落。
他浓眉倒竖,虎目圆睁,盯着两位刺史的眼神像极了饿狼锁定猎物,瓮声瓮气的嗓音里裹着草原罡风般的粗粝:
老东西虽然说话难听,但这回倒没胡说八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