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冬天,宋鸿声想让他去见见生意伙伴的女儿,这人死活不肯。直接当着全家人的面挑明了自己的取向,把宋鸿声气得狠狠打了他一顿,赶出了家门。

S市是个不常下雪的城市,可偏偏那天下了雪。

别墅里温暖如春,宋竟择离开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。隔着窗户,顾朝曦看见他双膝跪地对着宋鸿声的方向磕了三个头,而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漫天大雪之中。

汤勺轻扣在桌面上,她抬手摸上红酒杯。

他拆了自己所有的后路,哪怕众叛亲离,也要同那人认真过上一生。可他走时有多坚定,回来时就有多狼狈。

那是顾朝曦第一次见他喝得烂醉的模样。这个以往每根头发丝的角度都要仔细琢磨的男人,失了风度、折了骄傲,红着眼睛倒在酒吧里的模样如同一条可怜的丧家犬。

红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随着手腕的力道轻轻转动,顾朝曦笑了笑,问对面的男人:“红酒洗头,会有什么功效?”

男人愣了下,大约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,语气迟疑地重复了一遍:“红酒洗头?”

顾朝曦面上笑意更浓,她弯了一对眉眼,推开椅子站起身来走到隔壁桌前:“沈医生?”

沈辰海扶了下眼镜,放下手中的菜单,低声问道:“你是?”

这人实在是生了一副好皮囊,明明已经是年近三十的人了,皮肤却依然好得叫人看不出时光的痕迹。一头黑色短发柔顺地垂下,看着就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。

“真是您啊,太巧了!”顾朝曦轻拍了下手掌,“我哥哥之前在您那儿看过病,他那人一把年纪了,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和人打架,把自己弄骨折了。多亏了您……”

宋竟择被赶出家门那天,什么都没来得及带。他右手小指严重骨折,偏这人硬是忍着剧痛没有回来服一声软。

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,他的小指从此便有了一小节轻微的凸起,再无法复原。

可明明他当时要去见的那个人就是骨科医生。

甲片微微嵌入指腹,顾朝曦垂了下眼眸,转头看向沈辰海对面的女人:“这是您女朋友吧?真漂亮!”

她语调轻柔,表情诚恳。沈辰海大约真是将她当作了偶遇医生的病人家属,点头道:“是。”

“真的太漂亮了!”顾朝曦夸张地称赞着女人的美貌,“沈医生,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是怎么找到的?”

“没有啦!”女人羞涩地说,“我们是父母介绍的,今天正好是一周年纪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