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吉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也喊:“少吃点!”

从德吉家到桑吉家需要步行20分钟,顾朝曦走在路上,总觉得脚下的积雪也因阳光的降临变得柔软了几分。

拐过一条分叉路口,有一段又窄又陡的斜坡。斜坡的尽头,一个身穿橘色藏袍的少年扔了个雪球砸到谢睿身上,大笑着说:“扎西德勒!”

谢睿挑眉轻掸下身上的雪渍,抬手从树丫上握一捧雪砸到桑吉胸前:“扎西德勒!”

少年依旧笑得灿烂,蹬着双马靴快步朝他们走来,一面走一面双手合十又对顾朝曦说:“扎西德勒!”

等走到了近前,单手握拳捶了下谢睿道:“你们怎么才来?我那墨都要干了!”

谢睿笑:“那就从墨水瓶里再倒点出来。”

“嘁!赶紧走赶紧走!给你看看我新买的马鞍!”桑吉勾着谢睿的脖子朝院子里跑。

桑吉家有两栋小楼,一栋自己住,一栋给旅客落脚。收费很便宜,一晚60,包吃。

十几年前,村里偶尔有徒步的旅人来访。当时压根儿没有民宿或青旅的概念,都是遇上谁家住谁家,一碗面3块钱,管饱。

南桑这地儿,最美的是风景,其次是人情。

顾朝曦走进院子时,桑吉的父母正端着酥油茶出来。

和甜茶不同,酥油茶制作时要往里边撒盐,味道偏咸。许多人不习惯它的味道,但她偏偏很喜欢,是喝一次就会刻在记忆里的那种特别。

喝酥油茶之前,得用手指粘一下茶水朝着天空洒上三下,意为献天地,能够保佑吉祥。

桑吉妈妈把茶水递给院子里印经幡的旅客,他们像是有某种奇妙的默契,等到所有人手里都捧好了茶,便齐齐朝空中洒上三下,而后举着杯子道一声“巴西得嘞!”。

顾朝曦放下杯子,好奇地问桑吉:“这些都是老客吗?”

“对。”桑吉点头,“我们家位置偏,很多都是老朋友。有些人每年都会到南桑来住上一段时间,甚至跟我们一起过年。”

顾朝曦舔舔唇,不问了。

这世间,本就散落了各式各样的故事和各式各样的情绪。

连同她自己,都是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