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治前五个伤兵用掉整整一个时辰,接下来速度有所提升、同等时间救治了十个伤兵,其后速度再次提升、第三个时辰救治了二十一个伤兵。
期间灵识扫过帐篷,发现有八个伤兵因为伤势过重等不及救治便已停止呼吸,情急之下七弦操作有所失误,导致没能将一个头骨碎裂奄奄一息的伤兵性命挽救回来。
“…”
七弦看着这个死去伤兵年轻的面孔、想着他家中盼望儿子回去的父母,再没了此前从容冷静,只觉阵阵额头冒汗、腿脚发软。
面前躺着的可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,自己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断送掉一个家庭的全部希望、一位妻子的全部寄托、一双儿女的全部依靠。
这样想着,七弦沾满鲜血的双手甚至颤抖起来,再没勇气切开一个个伤兵的喘息着的胸膛、再没勇气在他们鲜活的内脏上面缝线、再没勇气为了防止他们疼得乱动将其打昏过去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七弦却一次次抬起手又无奈垂落,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心软了还是害怕了,看着满帐篷到处殷红的血迹竟然感觉那么的刺眼。
“医师大人…”
脚边地铺上躺个老兵,花白头发和遍布皱纹的脸看起来足有近五十岁,这时忽然伸手扯扯七弦衣襟、艰难地举起个小小扁铁瓶有气无力缓缓说道:
“您忙了多半天…定然非常疲累,喝些小的…从家里带来的…杏花白…歇口气…”
“…”
七弦低头看看老兵,发现他的双腿不知被什么东西齐根砸得没了正常形状,眼圈一红哽咽说道:“阿伯…我恐怕没办法保住你的腿。”
“呵呵…您这样称呼…可折煞小的了…如果您能让小的活下去…回家亲眼见到…那还没看过的…小孙子,我老耿就…一辈子…感念您的恩德了…”
老兵喘了口气,又接着说道:“若是没福气…活到那个时候…也没什么…这个帐篷里…这座镇东城里…哪个士兵不是做好了…死的准备?”
“小的加入边军三十年…即便现在…一口气咽了…进了阴曹地府…见到我家老子…也敢拍着胸脯说…爹…小六子没给你丢脸…只这一仗…我就射死…至少三个大周兵!”
“没错,阿伯…您已经尽力了…”
七弦点点头举起老兵的铁瓶一饮而尽,混合着杏花甜馨的醇厚热流从嘴里径直淌进胸膛间、淌进肚腹里,随即低头轻喝道:
“你们每个人都尽力了…那么接下来…该轮到我七弦尽力了!”</div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