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女人给宁繁说不出的眼熟感,宁繁这些天疑神疑鬼,看到和他调查相关的事情就容易多心。
两人很快就到了卢帆的住处。
卢帆的手像针扎似的疼痛,低头一看果然遭了针刺,几个针眼正冒着血。
颜氏身边簇拥的丫鬟婆子有七八个,想必平日里卢家不让她见外男,或是她本人很爱排场,把打扮得体大方的下人都叫来了。
太子算是说对了,这家伙不是高烧也不是体伤,就是害了相思病,陷在床上爬不起来。
卢帆咳嗽一声,让房间里其它人都离开,这才对宁繁道:“那天是有人推我下水的。”
卢帆撇撇嘴:“这件事我没告诉任何人,爹娘都没有说,就怕他们再也不让我去太子府了。”
宁繁愣了一下。
卢帆总是忍不住偷看宁繁,他眼睛斜看一下又正过来:“我不要什么公道,要是你能来多看看我,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宁繁微微一笑:“卢公子想借着这件事情拿捏我?”
卢帆看见宁繁对他笑了,整个人轻飘飘的:“你就是不来,我也不会和爹娘说你的坏话。”
这时候外面的人送来米汤,宁繁抬手递给卢帆:“你现在脾胃虚弱,先用清淡的汤汤水水养着身体,过些日子才能吃荤腥。”
卢帆接过便尝了一口,他被烫得龇牙咧嘴。
陈奶妈见状放在旁边凉了凉,顺便给宁繁倒一杯茶。
宁繁又打量了陈奶妈几眼:“陈妈做事仔细,怪不得是府上从小调--教出来的,父母现在在府上做什么?”
不等陈奶妈说话,卢帆抢着说道:“陈妈的母亲前些年在太太跟前伺候,这几年不干活了,她没爹,和她娘依附着太太为生。”
宁繁知道卢帆口中的“太太”是卢观的正妻。
听卢帆的口气,她不怎么待见陈奶妈,或许因为陈奶妈是太太身边的人。
宁繁从陈奶妈手中接过茶水。
这时他看见陈奶妈脖子上套着一个红绳子,红绳伸进衣服里,下方应当垂挂着什么东西。
宁繁心念一动,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这很紧要。
他手中茶水倾斜,泼了陈奶妈一身。
“手抖了。”宁繁把茶盏放在旁边,“没有烫到吧?”
陈奶妈被吓了一跳,赶紧道:“没事没事,我再给殿下倒一杯茶。”
宁繁拿了帕子放她手中,抬手时小拇指不经意的往红绳处一勾,把红绳牵扯的东西勾了出来。
一枚细鱼形的玉佩尚且带着体温,透露着很温润的碧色,上面雕刻着一个“德”字。
宁繁目光一凝:“真是块好玉,有些年份了吧?君子比德如玉,上面雕刻这个德字,是不是这个意思?”
“奴家不识字,只听说上面刻的是奴家爹爹的名字。”陈奶妈大概很少被人夸赞,有些不好意思,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,“娘说这块玉佩是奴家的爹爹留给她的,后来娘给了奴家。确实好些年头了,这些年奴家一直随身戴着。”
宁繁停在了原处。
种种往事,刹那间均有了缘由和猜想。
卢帆觉着陈奶妈在这里碍眼,把她打发下去了,转头看向宁繁:“殿下喜欢美玉?我家里有一尊玉雕观音,通体无暇栩栩如生,你要是喜欢,我改日让人送来给你。”
“不大喜欢,房间里放不下摆件。”宁繁敷衍道,“方才随口一说罢了。”
宁繁叮嘱了卢帆几句,让他好好吃饭好好吃药,随即便要告辞。
卢帆恋恋不舍的,他想从床上下来,奈何有心无力。看宁繁头也不回的走了,心里空落落的。
一出卢帆的院子,宁繁便看到了卢观带着下人朝着这个方向走来。
卢观停下来:“太子妃。”
宁繁笑着道:“侯爷何必这么客气,你是长辈,叫我表字少月便好。”
卢观拱了拱手:“尊卑有别,老夫不敢僭越冒昧称呼。犬子无状,太子妃肯来看望,老夫万分感激,只是这件事情——”
卢观不是傻子,他知道宁繁也不是傻的。
卢帆那个不肖子的心思,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。
这事情传出去不大好听,卢观可不希望太子知道。
按着太子暴戾的性格,有人敢觊觎他的正妃,他肯定会把对方折腾死。
颜氏年纪大了不能再怀孕,卢帆这臭小子有个三长两短,颜氏非跟着去不可,卢观只要想想便觉着心疼。
宁繁道:“我不会对外多说什么,两家都是亲戚,怎能让侯府面子上难看?日后太子做事,还要侯爷多多襄助行个方便。”
宁繁来府上做客给儿子治病的,卢观有几分感激,终于不摆他的臭架子了,亲自把宁繁送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