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!!!”后方太监们顿时惊叫四起,看见有人即将摔倒本就会让旁人感到紧张,尤其是这还是一位挺着至少八月孕肚的女人,那高高拱起的腹部在空中歪倒,看着都触目惊心。
连星茗眼疾手快抬起手掌,试图甩出一道灵力虚扶住淮南王妃,指尖却“噗呲”一声。
毫无反应。
他瞳孔微缩凝滞看向指尖。
灵力……为何会用不出来?
眼看着淮南王妃腹部即将砸地,后方掠来一道灵力,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托起王妃的膝盖与肚子,为她缓冲
了一下。
王妃面色愣滞坐倒在地时,还有些反应不过来,不知道刚刚的情况有多惊险。
连星茗又重新尝试了一下,这次指尖倒是有灵力畅通无阻泛出,仿佛方才只是阻了瞬。
他蹙眉收起手掌,转眼向灵力掠来的方向看去,就看见萧柳在往这边跑,神色似乎有些被方才场景惊到。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众小太监,“表哥。”萧柳冲连星茗点头打了个招呼,又向在场其他几人一一行礼,才小跑到淮南王妃身边蹲下查看,末了缓一口气道:“无碍。王妃有身孕在身,往后还是不要大跑惊跳吧。”
世子大惊失色跑回来,后怕不已,若不是有一道灵力托举了一下,后果简直不堪设想!
他感激拍了下萧柳肩头。
“吓死我了,谢了!”
萧柳摇头道:“不是我,我方才并未反应过来。”
世子困惑:“那是谁?”
萧柳转眼向后方看去,站起身道:“陛下得知你等要进入宫妃旧居查看,念其寝宫内有一道梵音寺法师施设的结界——若强行毁去可能会激出障气,他便唤我与李道友前来协助。”
一众太监前方,有一位身穿白衣的俊秀男子,抬掌竖在身前冲众人颔首,行礼。
行的是佛门礼仪。
正是李虚云。
佛修施设下的结界,让同为佛修的人来破解最好,事后还能重新补全。但连星茗没有想到,这位昨夜才见过的李道友,竟是位佛修。
世子也愣愣盯着李虚云束得一丝不苟的规整墨发,以及身上的白衫,小声:
“他是……佛修吗?”
怎么跟他曾经见过的和尚们两模两样啊!
萧柳压低声音提醒道:“世子,不可唐突。”
世子心虚点头:“哦,哦。”
对话时,淮南王紧张扶起淮南王妃,问了数句才放下心,又气冲冲瞪了世子一眼。
世子更心虚,不敢说话。
淮南王转向萧柳道:“陛下的意思是,要把寝宫那处的结界打开吗?”
萧柳愣住,“不开吗?”
淮南王也愣住,“能打开吗?”
淮南王忧心忡忡,继续道:“我是担心诸位会被障气染上,被拉入那宫妃的执念当中。”
萧柳闻言笑道:“这个王爷不必担心,我等均是有过除障经验的修仙者,只是打开结界凑近看一眼,并不会深入这位宫妃的寝宫当中。”
“喵喵”
黑白长毛猫提着个前腿,一瘸一拐跛着腿从连星茗身边跛过,可怜兮兮的。连星茗便弯腰将其抱起,揉了揉它的小爪子。
猫咪“哇呜”一声,看着更委屈了。
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掌,按在猫咪前爪肿起处。
魔修体温都冰凉,傅寄秋的手掌按在伤处,犹如冰敷,猫咪很快舒服到抻了个懒腰。
“想养一只吗?”
傅寄秋垂睫问。
连星茗抱这只猫能抱个满怀,想了想,摇头笑道:“不了吧,摸一摸别人家的小猫就行了。自己养的话,它会比我们先走。”
傅寄秋没想到他不想养的理由竟然是这个。
正想再开口,连星茗却已经垂下眼帘,默不作声摸了摸小猫,心中微微泛起一阵如坠深渊的凉意。
以往这种情况,有身孕的女人摔倒惊魂未定,连星茗不至于站在原地动也不动。他倒不是对那位淮南王妃有什么意见,主要是——
淮南王妃的身边站着一位佛修。
因为从前一些经历的缘故,连星茗对“佛修”这两个字没什么好印象,甚至可以说是痛恶。
昨日是不知晓,今日已经知晓了。
他此时心念浮动,贸然上前的话,对那位李道友必定没有什么好脸色。
世上佛修千千万,李道友毕竟是无辜的。
连星茗也不想迁怒于无辜之人,让别人觉得他的怨气来得多多少少有些莫名其妙了。便只能自己缩在小角落里逗逗猫咪,缓和一下浮动的心念,试图自我消化不良情绪,将心态重新摆正。
事态清了,太监将宫殿红门上的封条剪开。
众人步入殿门。
入目杂草丛生,一片荒芜凄凉。
连星茗正要迈过门槛,身后传来一声唤。
“道友。”
是李虚云的声音,似在犹疑。
连星茗已经重新调整好了心态,闻声抱着猫回过身,猫咪重坠竟是只实心的猫,他抱着时手臂都隐隐下沉,没忍住捏了下猫耳朵,惊奇感叹道:“你真是好胖啊。”
“喵!”
小猫咪可听不得这种话,怒而尾巴炸毛。
连星茗看着猫,眉眼弯下笑了一声。
才抬起头,“李道友有话想说?”
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消。
阳光明媚,后方人影坠坠都在走动,宫殿景深感极强,与此同时割裂感也极强。似是一位待人友善、温和的漂亮少年站在眼前,将后方困在深宫中囚鸟的哀怨一并隔开。
那黑睫下跳动的光影,像极桃花在静悄悄地绽放,伴着绵长的岁月酿出了一坛美酒。
李虚云眸中映着他脸上的笑容,原本想要坦白说出口的话语顿时全部凝在了嗓子里。
连星茗疑惑,“李道友?”
李虚云回神,喉结上下动了动。僵硬站在原地足足几秒,恍惚听见自己说:“无事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