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云谏懊恼不迭,转而又看到:“你的手?”
庄晏低头看一眼,无所谓道:“擦了一下,没事。”
方云谏咬咬牙,说:“得去医院。”
他跑去给老师请假,又接了一杯水过来,蹲在球场上,给庄晏冲洗伤口。
眼见水流落下,冲去庄晏伤口边的灰尘,方云谏无比自责、难过,说:“都怪我叫你来。”
他闷闷不乐,还是庄晏安慰他:“是我自己不小心。”
方云谏:“唉……”
他们学校旁边,就有一家医院。
庄晏崴到的那只脚微微发肿,不好走路。方云谏便架着他,连带另外几个同学帮忙,将庄晏送了过去。
医生看了,要庄晏去拍ct。方云谏心惊胆战地等着结果,还好,只是肌肉拉伤,并非骨折。
医药费是班主任垫的。再过不久,庄晏家里人赶了过来,将庄晏接走。
临走前,庄晏看一眼方云谏。
方云谏鼓起勇气看他。
庄晏笑了一下,说:“真的没事。好了,你回去上课吧。”
方云谏:“……好!我给你把笔记做了!”
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回学校。等到课上,老师在上面讲题,方云谏却总是走神,想到庄晏。
前面那会儿,他扶着庄晏往学校外走。庄晏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,两个人挨得很近,庄晏的呼吸都落在方云谏颈窝。
只是那个时候,方云谏满心只有“赶紧把他送去医院”一个念头。到此刻,人回家了,他才留意到,自己的脖颈有细微发痒。
方云谏不自觉地抬手,摸一摸脖子,然后想:如果是庄晏——
这个念头冒出来,他一个激灵。
酥麻感从尾椎冒了上来,扩展到四肢百骸。
方云谏心脏狂跳,觉得自己的脑浆都开始沸腾。
但他又茫然,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。
往后一周多,庄晏的脚还是不方便活动。
方云谏尽职尽责,扶他上下楼、去厕所。
这时候,他反倒开始庆幸,庄晏不爱说话。
自己就也有理由不开口,而是在心里默背课文,不去想其他。
因崴脚这一意外,后面运动会,庄晏顺理成章地不必
报名。
医生说了,他虽然已经可以走动,但后面几个月里,还是不要剧烈活动。
天气越来越冷,转眼到了寒假。
期末考试之后,他们还有一周课,主要用来讲卷子。
这一周课结束,期末成绩也发了下来。方云谏和庄晏都考得不错,但还有进步空间。
等到最后一天,方云谏收拾书包。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了,不知不觉,教室里只剩下他和庄晏。
方云谏余光看到,庄晏已经收拾好东西,书包端正地放在桌面上,却不打算走。
他骤然心乱。
庄晏似乎在看他。
好整以暇、平静从容地看他。
方云谏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自己胸膛涌出,蔓上面颊。
书包的拉链不知为何出了差错,总是拉不上。
方云谏再一用力,拉链竟然直接断掉。
他愣住,掌心一片汗湿的黏腻。
这时候,庄晏开口,说:“拉链坏了?”
方云谏转头看他。
庄晏说:“你为什么躲着我?”
方云谏:“……”
他没办法回答,只能说:“有吗?没有吧。”
庄晏说:“方云谏,你知不知道,你现在这个样子,特别心虚?”
方云谏哑然,手指捏住书包。
庄晏看他,再看看他的书包。过了片刻,说:“把书包抱在前面,走吧。”
方云谏喉结滚动一下,轻轻说了一句“好”。
书包里的东西其实颇重。期末的卷子无论如何也讲不到五天,所以这会儿,方云谏装着的是六科的习题册,另有寒假作业,把书包塞得鼓鼓囊囊。拉上拉链,还能坚持。没有拉链,就一副快要散架的架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