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
晕血的医生
莫厚诚忙抱着连子馨跑到急诊室。
医生检查了以后，意味深长地说：“这个小伤口根本就不会失血过多，年轻人下次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了。她要再割破手指，你就给她个创可贴，让她自己晕一会。”
莫厚诚哭笑不得，他知道连子馨不是那种无病呻吟，故作娇弱的人，可是又怎么解释割破手指就晕了这件事呢？他不敢离开，也不知道连子馨什么时候醒，想来想去只能给景思臻打电话帮他把电脑拿过来。
他挂了电话，连子馨便已经悠悠醒来。
“我在哪里？”她茫然地说。
“急诊室。”莫厚诚托着腮望着她，“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割破手指也能晕的。”
“不好意思我晕血。”连子馨有些囧，“我爸妈又想我继承他们的衣钵学医，所以我只能报医学心理学了。”
莫厚诚恍然大悟：“昨晚你在哪里？”
“我在二十四小时自习室。”她前几天在床上瘫睡，耽误了无多功课，所以只能通宵赶了，然后晕头晕脑的，不知道怎么就被一个订书钉划破了手，伤口还很深。
“你举着手指穿过整个学校来找我？”莫厚诚有些诧异。
“是，宿舍关门了，自习室里又没有我认识的人。我怕我晕了，没人送我去医院。”连子馨越发不好意思。
她也不知道怎么了，看见血之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“去找莫厚诚”，然后硬是撑着找到他，才晕过去。
莫厚诚如此聪明，肯定知道了其中的始末，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景思臻和连子庚气喘吁吁跑了进来。
“你又晕了？”连子庚问。
“嗯。”
“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？”
“当时没想到。”
连子庚有些挫败和忿忿不平。
莫厚诚却接过了景思臻带来的电脑：“你们来了，我就回去了。”
连子庚想要对莫厚诚说什么，却被景思臻给拽了回来。
连子馨忧伤地望向窗外：“完蛋了。我最糗的时候都被他看到了。他对我的期望值肯定降到了最低。”
景思臻笑着安慰她：“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，这未必是坏事。他先了解你所有的缺点，以后了解的任何关于你的新情况就是优点，不是很好吗？”
“是吗？”连子馨皱眉，“心理学上没说有这种情况，倒是说有晕轮效应。对另一个人的最初印象决定了之后对此人的总体看法，从而以偏概全不容易看清楚对方的本质。我在他心里会不会已经变成了‘厌恶’的那一类人呢？”
“不不不，他不会这样的。他倒是有可能把你晕血这件事看成你的优点。”景思臻忙摇头。
“怎么看？”连子馨歪头问景思臻。
连子馨这个较真的个性此刻真是让人狠得牙痒痒。
原本这些话也只是景思臻为了安慰连子馨瞎掰的。这个晕血的事情怎么看都成不了优点，景思臻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圆回来，只能干笑了一声：“我不是他，不知道他是怎么看的。”
“你不是准心理医生吗？你用心理治疗办法确保他对你的总体印象是正面的，不就行了？”连子庚忙救场。
“对，解铃还需系铃人。”景思臻忙点头。
连子馨脸上阴云散去，换成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景思臻和连子庚暗暗击掌。
“不知道催眠有没有用。”连子馨喃喃自语。
景思臻忽然觉得自己无意中害了莫厚诚，有些担忧起来。
‘路人’忽然在自己的帖子里开始卖季辰韬同款衣服。
许多人对‘路人’这个做法很不齿，说他无耻，唯利是图还奸诈无比。之前牺牲别人的博眼球博噱头，现在关注度够高了，还用别人赚钱。
只是这么说的人没有几个是真的出于正义，而仅仅是嫉妒‘路人’赚了钱。
因为季辰韬不仅仅有足够的粉丝，穿衣搭配也不错。再加上虽然衣服看着一样，其实是仿制的‘a’货，让囊中羞涩的学生也买得起所以那几套衣服一放到网上，就卖到脱销。顾客不仅仅是本校的，还有别的学校的。
嫉妒归嫉妒，别人卖同样的东西却卖不出去，一来做的不像，二来也没有‘路人’的热度。
越发有人想查出路人是谁，买了衣服收到快递后打电话给寄货人却发现是厂家客服。厂家也只跟‘路人’用微信联系，没见过面，所以也不知道‘路人’是谁。
许多人买了一样的衣服，不仅仅是让季辰韬很恼火，也让景思臻十分郁闷。大家都像是跟她在做对一样，个个都穿得跟季辰韬一样在学校里晃，让景思臻不去想他都不行。要是对方刚好体型又跟季辰韬差不多的话，就更要命了。
景思臻吃饭走路都尽量低着头，省得一不小心就被某个背影刺痛了眼睛。
前面有人，她也没看见，抱着书就直接冲进了对方的怀里。
“你一边走还一边在地上找什么呢？我要是个电线杆子，你还不撞得鼻青脸肿？”季辰韬那懒懒调侃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。
景思臻抬头，觉得有些头晕。
深蓝色的毛衣和浅蓝色的衬衣，牛仔裤，季辰韬脸上的笑容比头顶暖阳还要耀眼。
景思臻呆愣了片刻，便忽然像踩到电门一样往后一跳。
“我又没有传染病，你不用躲那么远。”季辰韬无奈的抽了抽嘴角。
景思臻莫名的觉得眼角泛酸，也不回话，低头抱着书绕开了他接着走。
她不敢回头，不知道季辰韬是站在原地看着他，还是继续他往他要去的方向了。
“季学长。”迎面而来的人笑嘻嘻地对着景思臻身后打招呼。
景思臻才意识到，原来季辰韬在跟着她。
她不想跟他说话，省的他顺着杆子往上爬，又没完没了纠缠她，所以只能当做不知道，让他跟着。
“你好。”季辰韬笑嘻嘻地点头回应对方。
“季学长去上图书馆？”
“陪女朋友上自习。”
季辰韬的回答让那人和周围的人立刻都把目光转向了景思臻。
景思臻不由自主顿了顿，抱着书的手攥紧了，艰难地把喉头那差一点喷出来的老血咽下去，才忍住没用书砸他，而是接着走。
景思臻放着满教室的空座位不坐，偏偏要厚着脸皮在一个男生身边坐下了。
那个男生皱眉盯着景思臻，然后被季辰韬阴森的目光吓得立刻收拾东西挪开了。
“你到底要什么？”景思臻在季辰韬悠闲坐下之后，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。
“没干什么，我就想等一等。”
“等什么？”
“等你心平气和愿意听我讲讲关于bbs上那些莫名其妙照片的事情。”
“不用了。跟我没关系。”景思臻打断了他的话，打开了书，不再理他。
季辰韬也开始看自己带来的书。
从窗户里投进来的树荫静静在两人身上移动，岁月静好得像从不曾发生过任何争吵和不快。
景思臻盯着书，脑子里想的却是：这么久了，他没有表达过任何要对照片进行解释的意愿，为什么会忽然跑来找她说这件事？他又在打什么主意？心血来潮，还是腻味了别人，要来她这里调剂一下。
手机忽然嗡嗡响，惊醒了景思臻。
她忙不迭站起来，出去接电话。
电话是莫厚诚打来的：“思臻，我的作品拿奖了。”
莫厚诚努力压抑着激动，声音却还是有些颤抖。
景思臻愣了一下，忽然跳起来，吓得旁边端着水杯路过的同学哆嗦了一下。
“太好了。恭喜啊。”
莫厚诚跟她一样，是憋着一股气的。他现在终于证明了自己，景思臻也觉得扬眉吐气了一般舒润了眼眶。
“晚上我们用奖金庆祝一下。我在ktv包了个小包间，等下把包间号告诉你。”莫厚诚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