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斐时的大手又揪住了朴羲灿的后颈肉：“我先送笑笑回家，然后送你回酒店！”

朴羲灿顿时“嘤嘤嘤”地假哭起来：“哦嘛家又不是没有房间！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关进酒店里啦！？”

“你这个麻烦精还好意思说！？”

对上叶棠的双眼，刚刚还对着朴羲灿杀气腾腾喷了一句的殷斐时一下子有点尴尬。

他何尝不想像钟泽一样正大光明地问一句：“我还能来吗？”可他又实在没脸去对叶棠说这种话——今天他能到叶棠家里来拜访，那都是托了唐笑的福。要不是唐笑邀请他一起过年三十……殷斐时真的怀疑叶棠是不是愿意在年三十这天看见自己这张脸。

“我……”

想对叶棠辩解说自己不是在刻意为难朴羲灿，又觉得自己如果解释了就会变成越描越黑。殷斐时嘴巴开阖了几下，最终还是端出了笑容，道：“……今天谢谢您了，真的非常不好意思，打扰了您。”

叶棠对殷斐时的初印象是真的糟糕，奈何唐笑这段时间天天在叶棠耳边叨叨殷斐时这个哥哥有多好。实际与殷斐时接触下来，叶棠也确实能感觉到殷斐时人不坏。他只是习惯了被人捧在高处，言行之间就有种清高的调调。

不过今时不同往日，现在的殷斐时也不再是那个端着架子的殷斐时了。兴许是因为被人曝光出了真实的自己，殷斐时不再刻意去演绎神秘冷情、优雅尊贵的影帝形象。他开始表现得更像一个人，一个在生活中砥砺前行、会经历挫折与磨难，时不时也会迷茫痛苦的普通人。

看着这样的殷斐时，叶棠想自己或许确实是先入为主，对殷斐时比对其他人刻薄了些。此时望着殷斐时那张营业用的笑脸，叶棠道：“我没有觉得你们是在打扰我。”

“如果我觉得你们是打扰，一开始我就不会让你们过来。”

这次换殷斐时微怔了一下。

……难道说，邀自己过来过年三十的，不是笑笑，而是……？

殷斐时连忙看向唐笑，唐笑则是对着他眨了眨眼。

“——”

呼吸一窒，殷斐时大喜过望受宠若惊，整个人都开始飘花，脸上那营业用的笑容也似冰消雪融，化出一片柔软和浅浅的害羞来。

把自己当外人的蓝亦然旁观着这一幕幕，下意识抿了抿唇。叶棠送完几个孩子关上门后，只见蓝亦然还在发呆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蓝亦然不好说自己实在是很羡慕这样和睦的家庭氛围，只能摇摇头，道：“没事……”

叶棠很耐心：“你这不像是没事的样子。”

蓝亦然咬了咬下唇，好一半天才挤出只言片语：“就是、有点羡慕你们而已。”

“‘你们’？”

叶棠从蓝亦然身边走过：“是‘我们’吧。”

“我、们……”

嘴里像被塞了块儿糖。明明知道叶棠很可能就是随口一说别无深意，蓝亦然还是鼻子一酸，嘴里甜到心口。

他的家是那样的家，他的家人是那样的家人。妈妈对他很好、妈妈很爱他是真的，但妈妈疯起来六亲不认、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也是真的。蓝亦然不想承认自己很孤独，自己很渴望一个温暖和平的家。但就像动物本能地会靠近温暖的东西一样，看见叶棠一家子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，说些无聊的话，做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，他也会想：“如果我是这个家里的一员就好了。”

不过，蓝亦然也只敢偷偷想想。谁让他和唐笑他们不一样，他和叶棠没有血缘关系。

叶棠说不是“你们”，是“我们”相当于告诉蓝亦然他也是这个家的一员。这让有家却觉得还不如没家更好的蓝亦然心里酸慰，甚至有点发疼发涨。

……

“斐时哥哥，谢谢你送我回来！”

“嗯。上楼的时候小心点。到家了给我消息。”

“好！”

唐笑抓着自己的包包关上车门，末了还朝殷斐时挥挥手才上楼去。殷斐时没有马上开车，他就在楼下，等着唐笑到家给自己发消息。

白北诚一听见自家的门响了，就冲到了门边。见女儿好整以暇地开了门，开始脱鞋子，他提到喉头的那颗心才落了下来。只是这颗心才放下，白北诚另一颗心又提了起来。

“笑笑回来啦？今天开心吗？”

“超开心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