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呆子,你看,这景致,比画里都好看哩!”石三妹手指口述,神情激动。
顺着那修长白嫩的手指看去,除了山,还是山,看不到边际的一片绿海。
杨炯敷衍着点了点头,脑子里想着的却是,回衡州之后的诸多事情。整训军队、备战松锦,即便被芝娘和刘子安强烈反对,但杨炯还是坚持。打了将近两年的大仗小仗,但杨炯却毫无半点成就感,不过是谋生罢了,跟当日杀猪买肉,没有半点区别。
这次回衡州,得利用朝廷名分,还有相对安定的外部环境,好好把虎山军整训一番。不管是英德之战,还是安海一战,在杨炯看来,与对手没有拉开代差,凭得还是相对较高的训练水平和相对严明的战场纪律。虎山军若只是停留在当下的水平,在关内自然没什么大问题,但若是远赴辽东作战,人数不占优势、环境陌生、后勤保障难度大,这些足以让虎山军吃个大亏,甚至兵败如山倒……
思绪缥缈间,传来了秀才尖细的嗓音,“华夏起蛮荒,南岭隔九州;秦汉混宇内,虎旗在顺头。”
杨炯扭头看去,只见秀才双手叉腰,面部扬起,摇头晃脑。在秀才的身旁,周鹏手持长剑,牵着战马,也是一脸欣喜地看着远处的葱郁迤逦。身边的战马,时不时朝周鹏脸上哈气,但他却毫无知觉。
自我陶醉了一会,秀才一脸得色地看向周鹏,“周兄弟,你是当个教谕的人。文章本天成,妙手偶得之。此时此刻此景,周兄弟要不也赋诗一首,以慰胸怀!”
周鹏不停摇头,陪着笑脸,“华夏起蛮荒,南岭隔九州;秦汉混宇内,虎旗在顺头。柳兄弟刚才吟的,大开大合,气象恢弘,虽属偶得,却是天成。大才,大才哩!”
不过在心里,周鹏却在讥笑:嘿嘿,姓柳的,你胆子倒是蛮大哩,竟敢直接找将军要官当。现在,还敢在将军面前,显摆这等吹牛皮的诗,嘿嘿。老子可是知道,将军是个真正有学问的人!
听了周鹏的吹捧,秀才好像喝了碗蜂蜜水一般,极度舒适,脸上更是笑开了花。不过,即便自己的诗作浑然天成、横空出世,但若是没有差一些的诗作,用来陪衬映托,岂不是难以彰显自己的格调和才情。于是,秀才小眼睛一顿转,四处瞅了瞅,最后盯向了杨炯。
“将军,刚才我吟的诗,周兄弟也认可哩。他可是当过教谕的人,功名在身。虎旗在顺头——顺头,就是我们现在脚下的顺头岭古道,虎山军攻无不克,战无不胜,南征北战,武功赫赫……”
杨炯面带笑意,点了点头。
见杨炯如此,秀才更加来劲了,“世人都说,文无第一,武无第二。但吟诗作对,还是有个高下雅俗之分的。像刚才我的诗作,周兄弟都说了——虽属偶得,却是天成……”
杨炯继续点头。
如此扯了一番,到最后,秀才突然说道,“将军,要不,你也赋诗一首,以壮军威?”
杨炯瞥了一眼秀才,摇头苦笑,“秀才,你又膨胀了呀!”
这时,石三妹突然插话,“岂止是又膨胀了,简直是一直在膨胀!大前天,他找到杨真,说什么,将军用人不公,新人压旧人,连王扬名都当上指挥使了,他这个在衡山就追随将军的大秀才,竟然还是个千夫长……”
“……昨日,他又跟护卫千夫长石锤抱怨,说安海一战,若是让他在右翼指挥,定能一举破敌,根本就不需要将军亲自上阵,便足以斩将夺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