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73 章

当然,这些都是后话了。

弘昼高高兴兴回去乾清宫,盯着皇上喝了醒酒汤后,更是絮叨道:“皇玛法,您也不是年轻小伙子,虽说不是不叫您喝酒,但却也不能贪多,今日我虽与阿玛额娘他们坐在一起,但是我偷偷数了,今天晚上您一共喝了七杯酒,这样可不行,有点多了,以后您可不能再喝这么多酒的。”

皇上今日难得心情不错,哑然失笑道:“这你都数了?”

弘昼点点头,正色道:“这是当然,我得好好盯着您才是。”

皇上无奈道:“好,好,朕听你的,以后宴会少喝几杯酒。”

弘昼这才喜笑颜开。

他正欲转身离开时,却听见皇上道:“弘昼,今晚上你就歇在朕的寝殿里吧。”

自己这是要睡龙床了?

弘昼心中有点点小激动。

并不是弘昼想沾一沾皇上的龙气,想当皇上,而是龙床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沾染的物件,就连顽劣如他,从前也只敢看上两眼,有一次前去探望皇上时想去坐一坐,就被魏珠委婉提点了几句。

后来他才知道,即便是妃嫔侍寝,却是在“侍奉”完皇上后就要被抬走。

他,居然能在这张床上睡觉?

弘昼心里虽有些雀跃,却还是道:“皇玛法,这样能行吗?若是叫九叔等人知道了,肯定又要说我没规矩了。”

皇上一眼就瞧出他这欲擒故纵的小心思,笑道:“是朕将你留下来的,还会有旁人说三道四?”

“更何况,朕看你好像也不是怕老九的样子。”

“你在旁人跟前装模作样的也就罢了,到朕跟前何须如此?”

顿时弘昼就笑成了一朵

花,洗澡后上来了。

他是一点不见外,上了床直说这床真宽真软,更是在上头打起滚来。

皇上也没拘着他,只含笑看着他。

等着弘昼玩累了,则躺在床上陪皇上说话,他说话向来没什么章法,想到哪儿说到哪儿,一会说起这帐幔上的花纹真好看,一会又说起以后耿格格就是侧福晋了,在王府中,他就能与三哥弘时平起平坐,一会更说他住在乾清宫中,耿格格每逢宫中设宴都能进宫,这样他就能经常看到耿格格。

一直到说累了,弘昼这才打着哈欠道:“皇玛法,我都有些困了,想要睡觉了。”

说着,他才道:“弘昼,明日你就出宫吧。”

本来昏昏欲睡的弘昼一听这话眼睛就睁的大大的,狐疑道:“皇玛法,您这是要把我赶回去嘛?先前咱们不是说好了,这些日子我就在乾清宫陪着您,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圆明园住些日子,若是您的病好了,我就回去,若是您的病没好,我就继续进宫陪您。”

这事儿,皇上先前是答应过的。

而今日,皇上看到弘昼见到耿格格那高兴的样子,与耿格格分别时恋恋不舍的样子,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些。

若是可以的话,他恨不得将弘昼一辈子都留在自己身边。

可弘昼却要离开家人,离开伙伴,连对着年仅三岁的小二十二都能玩的那样开心,实在是可怜。

想及此,皇上已下定了决心,更是作势在弘昼的小屁股上拍了一把:“你这个没良心的,朕怎么会舍得将你赶走?朕喜欢你都来不及。”

“可不光朕喜欢你,你阿玛额娘,还有弘历,他们都是喜欢你的。”

“昨儿太医给朕把脉时,你也听见了,朕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,不必要你日日陪着。”

“况且如今朕每日忙的很,陪着你的时间是寥寥无几,既然如此,还不如先将你送回去,再过些日子,咱们就能在圆明园见面的,你说是不是?”

会过意来的弘昼却有几分犹豫,低声道:“皇玛法,我平日里虽想念额娘,想念哥哥和阿玛,可若是我回去了之后也是会想念您的。”

“要是咱们能一直都在一起就好了。”

说起这话来,他是半点睡意都没有,只剩下不舍。

皇上却笑着安慰他道:“这有何难?朕与老四说一说,到时候去了圆明园,叫你额娘他们都一起过去住几日,也带上你的猫儿和马驹,你说好不好?”

弘昼点点头称好,可脸上却是没什么笑意。

皇上知道弘昼这是舍不得自己,可他又何尝舍得弘昼,如今他年纪大了,与弘昼是见一面少一面,却是强撑着没叫自己露出端倪了:“你不是想睡觉了,如今怎么不睡了?朕给你说个故事吧,这个故事是朕小时候听故去的太皇太后说起的。”

“那个时辰,朕刚登基不久,朝政被鳌拜等人把持,朕时常耍小性子,夜里非缠着太皇太后一起睡觉,

更是板着脸道:“以后你们可都得记住了,若是咱们缓福轩上下有谁再喊岔了,可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
她对一众奴才们向来严苛,如今更是摆出侧福晋身边嬷嬷的架势来,要多威严就有多威严,可梅儿等人听闻这话皆笑着连连称好。

耿格格,不,应该说是如今的耿侧福晋一时间对自己的身份还未适应,如今见弘昼回来,像找到主心骨似的,低声道:“……昨儿额娘从宫里头出来是半宿都没睡着,从前额娘便是做梦都没想到会被扶为侧福晋的,就算年侧福晋没了,还有你钮祜禄额娘在了。”

一说起钮祜禄格格,她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些。

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福晋有心为她造势,一早在诸位格格侍妾们请安时就与众人说起了这事儿。

众人心里怎么想的暂且不说,但明面上却都是恭贺她的,唯有钮祜禄格格听闻这话却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,即便心机深沉如钮祜禄格格,面上也是有失落之色的。

弘昼道:“额娘,我知道您担心什么。”

“我也听人说过的,说是钮祜禄额娘刚进王府就有了身孕,更是生下哥哥,那时候阿玛就有心将钮祜禄额娘扶为侧福晋的,甚至都暗中与钮祜禄额娘说过这事儿,后来却因皇玛法赐下年额娘来,钮祜禄额娘到手的侧福晋之位飞走了。”

“后来年额娘去世了,所有人又说这侧福晋之位肯定是钮祜禄额娘的……”

甚至就连弘昼都是这般以为的,论家世,论性情,论学识,他不得不承认自家额娘与钮祜禄格格是有一定差距的。

说起这事儿,耿侧福晋是愁容满面:“是啊,如今武氏等人虽明面上恭贺我,但我也知道她们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。”

“偌大一个王府,我也就与钮祜禄格格处得来,若因这侧福晋之位叫她寒了心,叫我说,真真是得不偿失。”

弘昼忍不住笑了起来,他是说为何他对权势地位半点兴趣都没有,原来是随着耿侧福晋:“额娘您放心好了,钮祜禄额娘又不是那等小气的人,今日她之所以不高兴,想必是突然听说这消息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,若我是钮祜禄额娘,也会不高兴的,兴许过些日子就好了。”

说着,他更是打包票道:“额娘您放心,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。”

耿侧福晋是将信将疑,可想了想,除此之外,好像也没别的办法。

而接下来,耿侧福晋也有许多事情要忙。

比如院子的搬迁,丫鬟婆子的增加,小厨房的修建……一桩桩事儿都是需要她来拿主意的。

有些事情原本是她要与四爷商量的,只是四爷如今刚领了户部的差事,不得空,便派了外院管事高无庸与她商量这些事。

高无庸乃是皇上赐给四爷的外院管事太监,当年不光四爷得了这份赏,一众皇子身边都得皇上安插了人,四爷信不信任他且不说,但他在四爷跟前还是挺得脸的。

就这样得脸的一号人,在耿侧福晋跟前却是毕恭毕敬,甚至比对着福

晋还要恭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