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文辞挑眉:“太尉好大的口气。”
裴雪荼睥睨了他一眼,幽幽的道:“因着,他是我太尉府的衙内。”
说罢,也不再理会阮文辞,转过头来,对喻裴樨温声道:“樨儿,爹爹出门一趟,或许晚些回来,有事儿只管支会丹蔻去做便是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喻裴樨下意识问道:“去何处?”
他问出口便有些后悔,裴雪荼去何处干自己甚么事儿?
裴雪荼倒是不介意与他报备行程,曲起食指刮了一下喻裴樨的鼻梁,笑容之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无度:“还不是去给樨儿摆平鸿胪寺客馆打人闹事儿之事?喻半年叫嚣的厉害,声称要闹到人主面前,爹爹这便亲自登门造访,看望他的伤情。”
裴雪荼虽这么说,但他的面容上,隐隐约约露出狠戾的冷笑,一点子也不像是去探病的,反而是像是……上门讨债。
金辂车离开太尉府大门,粼粼往鸿胪寺客馆而去,进了含光门,来到含光门衙,鸿胪寺的掌官早就听说今日裴雪荼会亲自造访,带着一票的官员,人山人海的跪拜在鸿胪寺客馆大门口,那架势遥遥的看过去,仿佛迎接圣驾一般。
“拜见太尉——”
裴雪荼见了这些官员,一点子也没有施舍眼神,金辂车直接行驶过去,抵在客馆的大门口,这才驻了车,驾士摆好脚踏子,请裴雪荼下车。
裴雪荼施施然走进客馆,喻半年听说他要来探病,卧在软榻上半死不活的装死,嘴里哎呦哎呦的呻吟着:“裴太尉……千万不要责怪小人礼数不周,毕竟……小人哎呦,被衙内打得不轻,卧床不起啊!”
裴雪荼环视了一眼四周,对于他的托大,并不动怒,淡淡的道:“使者说的甚么话?是小儿礼数不周,冲撞了使者才对,这不是么?犬子犯错,本太尉特意登门客馆,来替樨儿赔不是了呢。”
裴雪荼今日难得好说话,语气亦温温和和的,若不知情的人一看,还以为裴雪荼换了个假的!
喻半年面上得意,看来裴雪荼还是怕了自己个儿,若不然如此,为何会特意登门来探病?谁叫他府上养了个好衙内呢,这般嚣张,但纵使如何嚣张,也有怕了的一日,今儿个就叫北梁太尉给自己低头认错!
喻半年嘴里咂咂的道:“太尉登门赔罪,我一个使者,本该十足领情才是,只是……只是小人我被少郎主打得实在……实在哎呦,起不得身呢!”
裴雪荼仍然不见动怒,继续淡淡的道:“樨儿胡闹,被本太尉惯得没边儿没样儿,说到底,亦是本太尉的过失,听说使者病倒,本太尉心中着实过意不去,这不是么?”
他说着,轻轻抚掌,严崇从门外走进来,身边并着两个神策军的亲随。
喻半年乍一看到神策军左军统领严崇,吓得一个哆嗦,但仔细一看,严崇手里端着一只食合,打开食合,里面撑着一豆汤药。
裴雪荼道:“听说使者受伤颇重,这乃是本太尉亲自寻宫中医官配的药,还请使者趁热饮用了罢。”
不等喻半年接过汤药,裴雪荼话锋一转,突然没头没尾的道:“裴某知晓使者菽豆不服。”
喻半年奇怪,自己个儿菽豆不服,和这件事儿有甚么干系?
菽豆其实便是大豆,菽豆不服的意思也很简单,便是大豆过敏。喻半年对大豆过敏,并非普通的过敏,轻则浑身红疹,重则吐息不畅,窒息而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