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回答说:“嗯,我是延安人。曹营大部分人都出身延安府,闯营也是这样吧?”
“差不多。”李来亨走到罗颜清的身旁,轻声说道:“闯营的将士,也大多来自延安。我和我们掌家一样,都是绥德州米脂人。”
“延安也能看到黄河,但黄河在这个季节,大多都封冻起来了。”罗颜清望向北方,她们走得是如此之远,自从曹营在崇祯四年离开陕西后,已有许多年没有回到陕西的家乡了。
罗颜清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,便跟随着罗汝才离开了延安老家。她不知道是否还有一日,义军能够重回延安乡里。
香油坪之战,义军虽然取得了一场空前的胜利。但她也知道,距离回家的日子,依旧遥遥无期。
李来亨则想到了某位诗人的作品,“大河上下,顿失滔滔”,延安确实是一块用武之地。想要打碎镣铐的人,似乎冥冥之中,总会走上这样一条从南到北,又从北到南的道路。他知道,如果闯军就像历史上那样发展的话,他们终究会从南方走回北方,而后也会再度从北方回到南方。
只是这一次再从北走到南的时候,李来亨希望那是一场胜利的大进军,而不是一次仓惶的逃亡。
飘散的月光显得愈发柔和起来了,它和淡黄色的夜灯光亮混在一起,绕着罗颜清周身,显出点点的光斑,让李来亨看得很不真切。罗颜清骑在马上,歪斜着头,她的长发从肩膀上滑落,垂在半空,显得那张在时人看来棱角过硬的面庞,也温柔了许多。她不知道李来亨为什么要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,罗颜清对自己丑陋的相貌很有自知之明,便想着李来亨是在取笑自己的容貌吗?她心里有些气愤起来,可又不愿对李来亨发怒,不想破坏此时静谧的氛围。
“管队的!我们抓到人啦!”
郝摇旗那打雷般的大嗓门,最终打破了无言的静谧。他连连挥动马鞭,乘着快马奔入南津口小城之内。另外还有六七名士兵跟在郝摇旗的身后,他们每人都牵着好几名俘虏,其中张皮绠最特别,他只抓着一名俘虏,但那名俘虏却打扮像个书生,还内衬华贵的锦袍,一看便知道是个大人物。
“管队。”郝摇旗骑术过人,他不必等战马停下,便能轻松下马,比李来亨可厉害多了。郝摇旗下马后,就叫张皮绠赶紧拉着那名特殊的俘虏过来,给李来亨介绍道,“管队,我们捉到一条大鱼!”
李来亨有几分气恼郝摇旗的不知趣,但他见到张皮绠抓着的俘虏后,也心生好奇。毕竟自从他投入闯营以后,日日与一群粗人为伍,只有和幼辞相处时,才能让他感受到几分文气。突然见到一名文人书生打扮的俘虏,自然觉得十分特别。
“摇旗、皮绠,这是什么人?你们在哪里抓到的?还有抓到什么官军的大将吗?”
郝摇旗解释说:“我的大管队,您可别提啦!不是管队你说要我们多捉活的嘛?我就管住自己的手,没有乱杀人,我还特地吩咐张皮绠他们也要优先捉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