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罢了。”
“生何言也!秦国偏安一隅,寡人愚笨无能,先生竟屈尊光临于此,乃是苍天恩准寡人烦劳先生来光耀祖宗之基业啊!”秦昭王拽着范雎的手嘱咐道,“无论何言,先生但说无妨,寡人洗耳恭听。”
“适才在园中时臣下已说过,天下人只闻秦国有宣太后与魏穰侯,而不知秦王之尊也。今大王上畏太后之严,下惑于奸臣之态,居深宫中,离不开左右近臣把持,终身迷惑不清,也没人帮助大王辨别善恶。长此以往,从小处说大王必然孤立无援,岌岌可危;从大处说必然导致王权旁落,国家覆亡!”
“先生之言,直指寡人痛处。”秦昭王顿时紧张了,“寡人少年继位,全仰仗母后与舅舅魏冉辅政,秦国方得国泰民安。然则,也因此而导致寡人没有实权,每遇大事,必由母后与舅舅做主。”
范雎回道:“臣居魏国时,闻齐之有孟尝君,不闻有齐王也;闻秦之有宣太后、魏穰侯、华阳君、高陵君、泾阳君,不闻有秦王也。夫擅国之谓王,能利害
之谓王,制杀生之威之谓王。今太后擅行不顾,穰侯出使不报,华阳、泾阳等随意杀人而无顾忌,高陵进退不请。如此之四贵备而国不危者,未之有也。大王处在这四种权贵笼罩之下,便是臣所说秦国无王矣。既已如此,王权岂能不旁落,政令岂能由大王发出?诗曰:‘木实繁者披其枝,披其枝者伤其心;大其都者危其国,尊其臣者卑其主。’且臣闻善治国者,对内要使王权牢固,对外要使权力集中。如今丞相操持国中大权,对诸侯国订立盟约,对将士发号施令,莫敢不听。如果将士打了胜仗,他必将功劳归功于己,功高盖主,做千秋功臣;如果将士打了败仗,他就会将祸患推给国家,致使百姓怨恨国君!如今秦国从地方小官到朝中大吏,再到大王左右侍从无一不是丞相之人。见大王孤单一人在朝,范雎暗自为大王恐哪!恐百年之后,有秦国者非大王之子孙矣!”
“先生之言令寡人毛骨悚然,外戚专权为历代秦君所不容?寡人焉能独容之?”秦昭王攥紧范雎的手,“寡人该当如何,还望先生教我。”
“大王不可操之过急,急了反而容易引发谋反。”范雎轻声回道,“如今白起正奉丞相之命在楚国江淮之间鏖战,楚人也在聚集有生之力反抗。若白起请求大王派兵驰援,大王应暂时缓一缓,使白起削削锐气。”
“白起也是替寡人开疆拓土啊。”
“白起已经攻陷郢都,楚王已经逃往陈城,吞并楚国是迟早之事。”范雎凑近秦昭王耳畔道,“臣下之意,是要大王趁机从丞相手中收回兵权,待巩固了王权再对外用兵!大王应该明白,唯有先收回丞相手中之权,才能收回太后手中之权哪。”
“如此,寡人明白了,”秦昭王连连点头道谢,“感谢先生赤诚相告,寡人暂拜先生为客卿,私下替寡人谋国事。待寡人收回王权,再委以先生重任!”
范雎叩谢了王恩,从此在秦国朝堂立稳了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