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蹻终究还是来迟了,当他率兵赶至方城下时,遍地的伏尸已经冰冻,楚军旌旗与楚军将士的尸体残留在冰天雪地里,惨不忍睹,庄蹻勒马驻足,默哀片刻后便继续纵马南下。马不停蹄奔至重丘城外,城内已被洗劫一空,唯留一座冰冷的空城,庄蹻料到联军已经深入汉北,心急如焚,继续连夜纵马南奔。垂沙大战这天清晨,当他率领一万名骑兵奔至距离战场十余里之地时,突然听见敌军的呼喊声如雷霆般卷地传来,似乎整个汉北都被攻陷了。庄蹻眼放怒火,举起手中宝剑大喝一声:“兄弟们,敌军就在前方,冲啊!”疯狂抖动缰绳,胯下战马加速朝前奔去。
当一万名精锐骑兵冲至战场时,如天降神兵,如狼入羊群,三国联军还沉浸在大获全胜的喜悦中,联军侧翼突然遭遇袭击,数千名兵士瞬间便葬送在骑兵的铁蹄之下,联军顿时出现慌乱躁动。片刻后,一名哨兵纵马狂奔至匡章跟前,惊慌禀道:“大将军,侧翼
突然蹿出万余名精锐骑兵,来势凶猛,嗜杀成性,我军连连溃败!”
匡章急忙登上战车,手搭凉棚向远处眺望,只见一群身穿青铜铠甲的骑兵拧成一股粗绳冲入大军中,手中长枪利剑正在肆意挥杀,胯下战马也披着青铜铠甲,很难被联军刺倒。一面“庄”字帅旗在军中恣意穿梭,忽左忽右。帅旗之下,一位精壮勇猛的大将身披红色战袍,骑着一匹黑色战马,如游走在无人之地。
匡章的目光瞬间锁住这员大将,但见他一剑在手,飞若游龙,翩若惊鸿,忽而飞离马背落地斩杀联军,忽而又从联军的围攻中跃起身来飞到马背上。手中长剑更是锋利无比,一旦与联军正面交锋,无论碰到的是长枪还是短剑,无一不被斩断,寒光闪过处,剑气席卷处,皆是披荆斩棘,人仰马翻。
匡章越看越觉得不对劲,忙命侍卫唤来公孙喜与暴鸢,两人登上战车仔细看了一阵,也是越看越紧张。暴鸢惊讶道:“楚国军中绝无如此勇猛之人,高举‘庄’字帅旗,会是何方神圣呢?”
公孙喜感慨道:“一人上阵万人莫敌,真是好身手!从这‘庄’字帅旗推测,莫非是他?”
匡章急切相道:“莫非是何人?”
公孙喜回道:“早在六国联军攻打秦国时,楚王为纵约长,兵败函谷关外后楚王差点死在秦国大将樗里疾剑下,当时从楚军中冲出一位兵士救下楚王,此人名叫庄蹻,奴隶出身,曾蒙屈原搭救而入军中。庄蹻因救主立下盖世奇功,被楚王封为楚军大将,赦免其奴隶身份。此人后来又率六千精兵灭了欧越国,生擒欧越王姒蹄,被楚王拜为大司马,一直统领会稽郡。庄蹻骁勇善战,这些年却一直蛰伏在会稽郡,鲜为世人熟知。可是,会稽郡距汉北数千里之遥,他怎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上?”
“如此说来,必是庄蹻其人了!”匡章愤然道,“肯定是你二人屯兵方城之外时泄漏了军机,有人提前向他通风报信了。当此之时,二位将军当速速排兵布阵,迎战骑兵。切记:因敌我双方已混战一起,不可放箭,只能采用滚动战术近身搏杀,让三路大军轮番
上阵,累也要将庄蹻累死!”
两位将军领命离去,登上各自的战车,开始指挥大军轮番攻击骑兵。
混战至晌午时分,联军已轮番进攻了数十次,死伤上万人,庄蹻率领的骑兵也损失两千余名。联军动用人海战术滚动作战,庄蹻越战越觉得难以突破。于是,“擒贼先擒王”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陡然而生。当他那猎鹰般的眼睛瞄准就近处的“暴”字帅旗时,便愤然跃起,突破重重围剿,斩杀兵士犹如劈废柴,一路斩杀至暴鸢的战车前。当庄蹻从战马上凌空飞下,利剑直逼暴鸢刺去时,暴鸢突然从战车上拖出一个人来,手中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,高声威胁道:“胆敢靠近半寸,便取了屈原性命!”
庄蹻定睛细看,见架在暴鸢剑下的人质正是屈原,身形消瘦,身上还绑着粗大的草绳,长发凌乱,面如死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