屈原继续道：“商朝最后一位君主，谥号纣王，同样以暴君之名为后世所熟知。纣天资聪颖，闻见甚敏，有倒曳九牛之威，具抚梁易柱之力，早年战功卓著，帝业非凡，曾一统华夏。到了后期，纣王开始居功自傲，听不进忠臣谏言，耗巨资修建鹿台，宠爱妲己，开始享受奢欲，使国库日渐空虚。忠臣比干极力劝阻，纣王便重用酷刑，斩杀比干，剖开胸膛，挖出心脏来把玩；箕子见此情形惧怕无比，假装疯癫去给人家当奴隶，纣知后又将箕子囚禁起来。从此再无贤臣敢进忠言，纣王愈加刚愎自用，淫乱奢靡，杀周太子厉，囚文王于羑里。后文王蒙人搭救逃至周，遇太公望，受太公望辅佐。文王死后，其子武王继续兴兵伐纣，最后纣王兵败牧野，溃逃朝歌。武王继续追杀，纣王逃无可逃，浑身穿戴珠宝，在摘星楼自焚身亡。纣王死后，武王用黄钺砍其头颅，悬于马车上，用四匹马拉着游大街，可谓死无葬身之地矣！”

楚怀王摇头感叹道：“纣王暴殄天物，害虐烝民，

太可怕了，太可怕了！”

屈原回道：“大王所言极是，桀与纣，都贵为天子，却因骄奢淫逸，昏聩颟顸，不听忠言相劝，偏信奸臣谄谀，最后误国害己，身败名裂，遗臭万年。”

楚怀王感叹道：“自古断善从恶易，断恶从善难哪。屈原啊，说完两位暴君，你且说说，为君者，究竟该如何做，才不会重蹈桀纣之覆辙呢？”

屈原思忖有顷，郑重回道：“自尧、舜之帝，汤、武之王，无不依赖贤臣之辅，明哲之佐。舜之大臣皋陶立法，提出为君之九德，曰：宽而栗、柔而立、愿而恭、乱而敬、扰而毅、直而温、简而廉、刚而实、强而义；宽而栗者，要君王既宽宏大量又坚栗威严；柔而立者，要君王既性情温和又坚定不移；愿而恭者，要君王察人心愿又恭敬庄重；乱而敬者，要君王处事干练又严谨有序；扰而毅者，要君王虚心纳谏又刚毅果断；直而温者，要君王既行为耿直又态度温和；简而廉者，要君王既有大局眼界又注重细节；刚而实者，要君王刚正不阿又充实全面；强而义者，要君王

既勇敢顽强又注重道义。凡此九德，舜帝虚心采纳，夏朝兴盛，开启了绵绵华夏文明。”

楚怀王暗自点头道：“上圣不过尧舜，盛德不过文武，当为万世之楷模也！”

屈原接着说道：“商汤之大臣伊尹作伊训，劝诫商汤加强德政，吸取夏桀灭亡之教训，汤王积极纳谏，商朝兴盛，延续了六百年之久；武王之大臣箕子作洪范，武王虚心学习治理天地之大道，周朝绵延六百余年而至今朝。”

楚怀王道：“大周现已残喘，命不久矣。”

屈原回道：“大王明眼慧心，大周确已没落。何以如此耶？但凡历朝历代，无论曾经何等辉煌，到了后期，无一不是朝政腐朽，吏治腐败，百姓腐心。上则宦官外戚轮流把持朝政，互相勾结，互相倾轧；中则百官上下结党营私，贪索无厌；下则百姓怨言四起，民不聊生。偶有洞悉时事者站出来针砭时弊，设法救世，最后也被弹劾打压，难有幸存。”

屈原侃侃而谈，子兰已听得昏昏欲睡，楚怀王瞅了

他一眼，摇头叱责道：“竖子不足与谋矣！”转而对屈原拱手道：“先生今日之言，令寡人听得茅塞顿开，听得毛骨悚然，感谢先生赐教！若寡人再不奋发图强，楚国必将为秦国所吞，毁在寡人手里矣！”

屈原拱手回道：“大王总算明白了，秦国，不能与之交，不能与之谋，更不能与之和，只能联合齐国与之对抗啊！”

楚怀王道：“先生之意，楚之出路依然是在联齐抗秦？”

屈原坚定道：“当今天下大势，楚之存兴，除了联齐抗秦已别无他法，望大王明鉴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