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袖略显难堪,向屈原致歉道:“犬子不求上进,让先生见笑了!”
屈原拱手回礼:“娘娘勿忧,王子虽然顽劣,却也聪明机灵,当为可塑之才。”
“罢了,今日先不提教学之事了。”郑袖招手命侍女,“难得先生入宫,速备酒菜,今日本宫要设宴答谢先生。”
侍女们躬身领命,纷纷忙去了。
屈原开始推辞:“娘娘,屈原不好饮酒,畏酒如畏风,憎醉如憎病也。且无功不受禄,娘娘何以言谢?”
郑袖笑道:“先生既收子兰为学生,便是大功一件。不胜酒力,可随意饮之。”
两人相对而坐,四目暧昧相对。郑袖详细问询了屈原的家乡、家世以及家人,屈原都一一做了回答。谈话间,侍女已端来酒菜,摆了满满一案台。
郑袖又命侍女伴以舞乐。一时间,钟罄齐鸣,只见十余名舞女着蓝色轻纱,腰间飘逸长带,像一束束盛开的兰花飘至酒席前,跳起了轻快的舞蹈。乐声优雅,时缓时慢,时促时急,令人迷醉。
郑袖亲自为屈原酌满一樽酒,举酒相敬道:“美酒配才子,先生请!”
屈原举酒回敬道:“蒙娘娘关爱,屈原先饮为敬!”语罢,一口饮尽樽中酒。
郑袖为屈原夹了一块熊掌:“这熊掌为大王最爱之食材,先生为大王最爱之人才,本宫今日便以大王最爱之食材款待大王最爱之人才,真是天作之和也!”
屈原尝了一口熊掌,点头道:“嗯,肥而不腻,脍炙人口,多谢娘娘,多谢大王。”
郑袖又给屈原酌满酒樽:“先生说自己不胜酒力,可据本宫所知,诗人无一能离开酒色。诗人离开了酒色,便不能作出好诗也!”
“屈原借娘娘之酒,敬娘娘一樽。”屈原这次主动敬了郑袖一樽酒,二人举樽,一饮而尽。屈原摇头说道:“娘娘之言不无道理,自古无酒不成席,无酒不成礼,酒助诗性者有之,诗助酒性亦有之。然想要靠豪饮而作出好诗者,未尝有也!所以然者何,因为诗性才华皆为天资,岂能借外物而补益?”
郑袖点头道:“论起诗酒辞文,先生自然是行家,本宫岂能不信?”
“不过,酒高人胆大,但凡豪饮者,视泰山如弹丸,藐沧海如秋露,作一些诗文出来,确实与平日所作诗文大不相同。”
郑袖笑而问道:“凭先生满腹诗文,理应是海量才对。先生可曾醉过?”
“自然是醉过。”屈原羞涩道,“我饮一升也醉,饮一斗也醉,饮一旦也醉,不一而论。”
“不一而论?饮一斗就醉了,又如何能饮一旦?”
两人又互敬一樽酒,屈原娓娓道来:“若娘娘赐酒与我,屈原内心谨慎,诚惶诚恐,饮不了一升就醉了;若身在乡野,家中有远客至,我持酒杯侍奉于酒席之间,饮不到一斗就醉了;若他乡遇故知,故友重逢,忆旧日之往事,论人世之沧桑,大约能饮上八九斗便醉了;若遇乡间喜事,男女杂坐,窃窃私语,眉目传情,能饮上一旦左右就醉了;若能遇红颜知己,心意相通,谈诗论道,从日中饮至日暮,从日暮饮至三更,灯影浮动,美人醉意朦胧,暗香微微,彼此酒逢知己,放荡不羁,饮个三五旦也不见得醉倒。”
郑袖惊讶道:“如此说来,先生真是诗酒神仙啊!愿先生在我这后宫内,畅饮个三五旦也不醉倒。”
“哪是诗酒神仙噢,分明是报国无门,酒量大增矣!”屈原笑道,“其实,凡目之所好,不可纵也。口之所嗜,不可随也。心之所欲,不可恣也。但凡醉酒者,精浊神乱,或无对而谈,或喑哑独笑,或冠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