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朝期间,楚威王高坐在王位上,头戴王冠,身穿黄色王袍,王袍上刺绣着金丝火凤凰,仪态威严,离真命天子只差登坛称帝了。身后的王位上也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,大殿内的摆设也是造型奇特、制作精美的凤凰。更有甚者,诸如凤架虎座悬鼓乐器,竟然将中原王朝尊崇的帝王之象征“龙”踩在凤凰脚下。龙者,刚毅勇猛,粗犷威严;凤者,温柔和美,光明祥瑞。楚人以为只有在凤凰的引导下,人去世后灵
魂才能得以飞升九天,周游八极。楚庄王曾有“三年不飞,飞将冲天;三年不鸣,鸣将惊人”的豪言壮志。足见楚国文化与中原王朝文化之大不同。
朝堂上躬身立着令尹子椒,柱国昭阳,太卜郑詹尹,兵部上官大夫等股肱大臣。楚威王扫视众臣一遍,正色道:“楚之先祖高阳,华夏正统血脉,自鬻熊奠基,熊绎受封开国,楚人筚路蓝缕,以处草莽,跋涉山林,以事天子,七百余年坦坦荡荡立于中原大地,未曾恃强凌弱于乡野,未曾起不义之兵于友邦,正正乎于列国间,堂堂乎于天地间!而今东海贼寇无疆妄失道义,豺狼野心,欲犯我国境,屠我百姓,其举天地不容!幸亏上天有好生之德,清气寰宇,扬正抑邪,天下虽大,唯有道者居之。诸位大臣以为该如何御敌?”
柱国昭阳上前道:“大王,凡兵之所起者有五,一曰争名,二曰争利,三曰积恶,四曰内乱,五曰因饥。其名亦有五,曰义兵,强兵,刚兵,暴兵,逆兵。禁暴救乱曰义,恃众以伐曰强,因怒兴师曰刚,弃
礼贪利曰暴,国乱人疲,举事动众曰逆。越王无疆率兵犯我山河,乃国中积恶,争名夺利而来也,此为暴兵与逆兵!暴必以诈服,逆必以权服!”
楚威王疑惑道:“圣人行兵,上与天合德,下与地合明,中与人合心,义合乃动。暴以诈服?逆以权服?昭阳大人以为可行乎?”
昭阳再次进言:“大王,兵法云:杀人安人,杀之可也;攻其国爱其民,攻之可也;以战止战,虽战可也!”
楚威王沉思有顷,欣然道:“昭阳之意,解寡人心中所忧矣。兵部上官大夫听令!”
上官大夫出列,躬身听命:“臣在!”
楚威王高声命道:“速派出金令箭,命景翠将军率十万大军南撤,迅速回防昭关。再调郢都王城守军五万,由屈匄将军率领,主要负责运送粮草兵械;再调召陵、寿春、西阳守军各一万,集结十八万大军,命景翠为前锋将军,在昭关一带截杀越王无疆!”
“臣下遵命!”上官大夫领命而退,安排调兵事
宜去了。
午间时分,众位大臣刚散朝,四路令箭快马便从郢都王城飞出,朝徐州、召陵、西阳、寿春四个方向驰去。
快马八百里加急,三日后飞到徐州大军中传令时,已是子夜时分。景翠还在中军大帐内挑灯研究战报,时而起身,举灯在牛皮作战图上仔细察看,时而坐回案台后,在战报上圈圈点点。景翠是一位从寒门走出来的大将,早年曾流落东周,结实东周谋士杜赫,杜赫想让东周君重用景翠,便劝谏东周君说:“东周小国寡民,大王却倾尽珍宝侍奉显赫诸侯,此种笼络人心之法早已不合时宜,若将财宝花在声名显赫者身上,人家反而瞧不起大王。大王应该将财宝花在暂时穷困潦倒、身份并不显赫、将来一定能成大器者身上,方能实现所愿矣!”于是,东周君采纳了杜赫之谏,重用景翠。景翠拼死报恩,屡立战功。后来景翠回到故土郢都,进入楚军,经历几次大战,战功卓绝,被擢升为大将军。
此时,一名侍卫打着哈欠进入帐内禀道:“将军,大王派金令箭使臣传令来了,正在帐外求见!”
景翠放回灯盏,疏松筋骨,提振精神后道:“请传令官进帐!”
侍卫转身出帐,将传令官迎入帐内。传令官躬身一礼:“景翠将军,越王无疆集结三十万大军沿江而上,欲攻打郢都,大王之令,命将军为前锋将军,速率十万大军回撤,至昭关一带迎战!大王另调郢都守军五万,召陵、寿春、西阳守军各一万,正赶往昭关待命,由将军统一指挥!”语毕,从怀中递出军令。
景翠接过军令,展开速速看了一眼,又到作战图前仔细看了一遍,回传令官道:“十万骑兵,从徐州奔赴昭关,至少也要四日脚程。请回报大王,本将明日一早便率大军出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