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安义被李来高说得一愣,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,只不过念头转及便是八个字:忠君爱国,实心办事,至于登堂拜相之类的理想是十余年后的事了,现在就想有些好高骛远了。
看着江安义陷入沉思,李来高翘起二郎腿,好整以暇地品着茶,李明德瞪了他一眼,方才不情不愿地将翘着的腿拿下来,嘴中嘟囔道:“江兄都说自在些好,偏生您规矩大,难伺候。”
江安义醒悟过来,自失地笑道:“让来高把我问住了,平时雄心勃勃,想着进京后大展手脚治国平天下,细究起来却觉得空荡荡无着手处,大概是眼高手低吧。来李家之前到近水村拜望过范夫子,范夫子让我不忘初心最好,想当年江某在平山镇衣食不饱,只想着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,有余力于做些为国为民的事,如今家人衣食无忧,因己及人,能为天下百姓做些有益的事便是江某所愿。”
李来高点点头,道:“若天子不信、众臣制肘、众口铄金当如何?”
江安义洒然笑道:“何问成败,但求无愧于心。”
“既如此,江兄又何必问守拙二字何解?”李来高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安义道。
江安义朗声笑道:“少年负壮气,奋烈自有时。来高,你可愿与江某一同披荆斩棘,勇
往直前。”
李来高眼中光芒一闪,站起身拱手道:“江兄如若不弃,来高愿追随江兄进京。素闻京中繁华,琼林玉殿、朝喧弦管、暮列笙琶,不去看上一眼,此生虚渡。京中居大不易,江兄家中豪富,做你的属僚不用为钱财所忧,此等美事何乐不为。”
李明德大喜,捊须笑道:“你这小子,不要光顾着玩,逢到会试也去试试身手,李家连续两届没人及第了,有安义相助,你和东鸿取中的希望很大。”
重新落坐,李来高笑道:“江兄此次入京,天子是要重用的,我可是听到消息说江兄要做中书侍郎,离登堂拜相可是近了一步。”
李明德道:“十天前明行兄寄来信提及,中书右侍郎毛延轩为其弟洹河转运司毛延庆贪赃枉法向太子求情,被楚安王奏明天子,天子贬其为侯州刺史,中书右侍郎的位置空了出来。这个官位红得发紫,六部的侍郎都眼巴巴地盯着,太子数次举荐都被天子否掉,后来有传言说刘公公露了口风,说天子属意于安义你,纷争才淡了下来。”
江安义感激地道:“万岁以国士待我,我安敢不以国士报之。”
李来高嘴角弯了弯,道:“天子在雁山别苑静养,太子摄政,楚安王却不肯安生,借着江南转运司一案连连奏本,将刑部、大理寺的陈年积案翻了出来,查出不少冤错案。天子震怒,命楚安王揽总,三法司派员前往各地清理旧案,又命吏部尚书段次宗加强考课,考课的内容从‘户口垦田、钱谷出入、盗贼多少’到‘教课农桑、因修堤坊’事事过细,并要查访官吏是否有‘侵渔百姓、接受贿赂、营私舞弊’之行为,一时间官场风声鹤唳、人心惶惶。”
江安义离家已经半个月,京中信息已断,对最新的情况不了解,没想到京中巨变,看来进京后将面对一场急风骤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