驴车,缓缓行进。
不久后,高大的城门下,一队普通的百姓跟着驴车一同出了楼洞。
因为驴车被拦的缘故,这次放出的百姓数量可观,二十个上下,大多乡下人打扮,都是清一色地穿着粗布麻衣、灰衫短褐,男人的头发都被麻利地盘了起来,看起来颇为清爽。女人则更简单一些,似乎比男人还更不怕冷,走起路来虎虎生风。
当然,还有其他身份的百姓掺杂在其中,只是因为人数和体积的原因,看不真切。
这时的人群颇为拥挤湍急,像个小人团似地往前冲。远处望过去只见人头攒动,各种身份和见识都随着人团的紧凑而变得无关紧要。
城门一开,众人组成的人团簇拥着驴车往城郊方向驶去。出了门洞,走了不到半刻,全都变成了稀稀散散的尘客,一副各奔东西的样子。
岚州的守卫在城门口远远地目送着他们离开,然后转过头,拿着一张画像,对下一拨准备出城的百姓进行盘查。
城墙上的积雪融化了一层又一层,赵县尉臃肿的
身影在高高的门楼处若隐若现,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。
驴车缓缓向前行驶,背后跟着一排乱糟糟的行人。形形色色的人都有,各自奔着城外而去。
因为各种原因,他们要出城。其实在这样的时期出去,对他们来说未必是好事。但既然他们非要分出去,城里的守卫没有理由硬要堵住这截人流。
人流渐渐分支,随着人群的流动,这支人流产生了一些变化。许多更明显的、代表着身份和职业的特征开始出现。
人群中有个背着包袱、穿着紫衫的秃顶中年人。他脸上肥肉不少,头满肠肥的,似乎是个有钱有势的地方商贾。
此时,他正和几个少年人有说有笑的,聊着闲天,一点儿也没有意料到即将到来的危险。
他一边说着,一边将眼角的余光洒向自己的包袱。
只见他的包袱稍稍鼓起,似乎略有簿资,所以说话的时候都是挺着腰杆的。
和他对话的是几个半大小伙子,估摸着是他随行的伴裆,或者是伙计之类的,两个人面色都挺不错的,肩膀上都扛着几个厚厚的麻袋,看来是要去附近城
镇贩卖生活用品。
中年人小声跟他们说道:“据我所知,距离此地往北约十里左右,有一镇名曰青阳镇,镇里有一大户人家,姓何,何家世代富商,不仅家大业大,而且是个广施仁义的大善人,对镇内百姓多有照拂,我们此番便是直奔青阳镇而去。”
其中一个伙计道:“掌柜的,咱们去青阳镇作甚?我看岚州城挺好的呀,他可是州城,比一个小小村镇不知好过多少,咱们何必非要去青阳镇?”
“就知道你会问这样的蠢问题。”那个掌柜上前就是一个仙童爆栗,教育道:“你可知道这青阳镇何家是何许人也?我跟你说,就算是我们岚州城里,也没几个比他家有钱的。”
“他家有钱又怎么样?我们去了有什么用?”伙计吃痛,反而更加满不在乎道:“难道我们去了,他就会给我们挨个送钱吗?”
没等掌柜回答,他马上自己否定道:“不会,他不会。他不送钱,我们哪有钱买吃的?没钱买吃的,咱还不如在岚州卖布呢?”
掌柜抬手给了他额头一个爆栗,嗔道:“你就知道吃啊你,你个小兔崽子。”
“我还没说完呢!你就这么急着打断我!一点儿
礼貌都没有。”掌柜拨了拨自己的八字胡,眉毛随之舒展开来,他眼神莫名,有些高深莫测道:“卖布卖布,那么多家卖布的,咱们能赚几个钱。现在洪灾闹得这么严重,谁还顾得上身体上的体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