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香婆闻言，脸色未变，似乎没有听到其他人的话，她自顾自拍了拍车上的木桶，旁若无人道：“醒醒，老婆子该上路了。”

她拍木桶的时候，木桶似乎受了惊，从里面飘出来的味道变得更加浓郁。

门口排队的很多人都有意识地避开了。但那个被抓的年轻汉子似乎靠得近了一些，所以身上熏染了屎尿的味道。

士兵将他像破麻袋一样，从城墙的廊道上摔到地面上。地面是冷硬的，他的落下并没有激荡起灰尘，但造成了一些人的惊呼。

百姓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，早已提着步子躲得远远的，看着他被扔下来，只是作了惊鸟四散，然后端着冷眼远远地看着他。

脚下又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，像苍蝇嗡嗡嗡似的响。

年轻汉子蜷缩在原地，脸部痛得痉挛不已。这次横祸，几乎让他摔断了腿。

但他不敢过多停留，他忍着背部酸痛，冒着额头的大汗，一瘸一拐的，摇摇摆摆地往城内走去。

他走路的这个样子看起来挺滑稽的，很多人都注意到他，有一个士兵看见他回头看他们，立马往前佯冲了几步，吓得年轻汉子瘸得更快，接着只听“哎呦”一声，他狼狈地摔倒在地上。

那个士兵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嘲笑，骂道：“滚，还不快点滚。”

城墙上有人笑着说：“快走快走，再不走就尿身上了。”

还有人笑着说：“你看，他像不像一条狗？”

另一个人附和道：“嘿，你还别说，像得很呢。”

在场的士兵和差役又都闷头笑了，就连找县

尉眼里都透出笑意。

周围的百姓也笑了，笑得合不拢嘴。大家心底都把他看做是一条丧家之犬，于是偷看过去的目光又变得放肆几分。

其中一个士兵冲他凶道：“看什么看，狗一样的东西。”

年轻汉子躁得满脸通红，牙齿紧咬着牙关，拳头握成了团。好像是手里攥着什么东西，他握了一会儿，拳头边缘流淌出来红色的东西。

他瘸着脚，低着头，沉默着走向某个阴暗的角落。

人群中一位乔装打扮过的老伯朝身旁的年轻人耳语了一番，那个年轻人慢慢退出队伍，朝着那个巷道和瘸腿汉子跟过去。

瘸腿汉子走进了巷子，映下一抹落寞的背影。跟在他背后的陈朋几乎可以听到他每一步的脚步声，以及他脚步声里传出来的情绪。

“恨吗？”听到背后传出声音，瘸腿汉子缓

缓顿住了脚步。他的语气里看不出情绪，但他的肩膀明显在颤抖，他说：“你有事吗？”

他放慢速度，左腿用力，受伤的右腿尽量用力，使两只腿摆动的幅度接近，踏在地上保持一致，似乎在掩饰自己受伤的事实。

“你恨他们吗？”背后再次传来声音。

“老子恨不恨谁跟你有关系吗？”他回过头，刚才的愤怒让他有了一丝怒气，他指着那人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我告诉你，别管我的闲事，否则…哼！”话没说完，他转过身，继续向前行进。

“否则什么？”对方的口气颇为玩味。

他脚步不停，冷冷道：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？”他这句话是在质问对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