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成亲

那夜陆莳匆匆离开后,几日都不曾去公主府,楚染忙着公主府出嫁的事,也不曾去相府。

后贤妃提议新平公主从宫里出嫁,毕竟是嫡长,做的不好,御史文官都要议论一番,楚帝没有多加在意,嘱咐人去办,自己照旧去后宫见新晋的林才人。

楚染被请进宫后,就当真见不到陆莳,算了算还有最后三日,加起来可就七八没有见面了。

宫内日子无趣,新阳时而过来,带着从明妃那里要来的点心果子,一坐就是半日。

一日,新阳没有来,楚染觉得奇怪,命人去找了,最后宫人瞧见陆相在章华台外拦住了新阳。

不知怎地,新阳离开时面色煞白,一副被陆相欺负的模样,那日就没瞧见她。

楚染不知发生何事,拿些银子堵住了宫人的嘴巴,待新阳过来时再问问。

新阳遇事便会去找明妃,近日里楚帝爱去林才人处,明妃的宫门口也鲜少踏入,也就便宜了新阳。

在外本鼓着脸颊,一见明妃就忍不住哭了出来。明妃眉头一皱,吩咐宫人退出去,招手示意她过来。

新阳哭哭啼啼地走过去,一股脑地将事情都说了出来,最后才控诉陆相:“陆相好凶,比恒王还要凶。”

控诉完,又埋进明妃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明妃拍了拍她的脊背作为哄慰,陆相为人,满朝皆知,断断不会为了小事与新阳过不去,她略略一想,低头与新阳道:“你给新平公主送了什么?”

新阳吸了吸鼻子,从她怀里抬起头,眼睛哭得通红:“就是、就是你给我的那些书,尚宫们没去公主府,多半是王后没有吩咐,我就给阿姐送去了,陆相就凶我,让我别给阿姐送东西了,好东西自己留着,她说的义正言辞,还好凶。”

明妃扶额,对于新阳傻气的举动也是无奈,陆莳高风霁月,见到教导女子欢好的书,如何不恼火。

朝堂之上,女官不少,唯独陆莳居高官,可见她并非俗人。

转而一想,尚宫们为何没去公主府?她自己琢磨不透,这些小事,王后当不在意的,没有必要拦着。

新阳本就害怕陆莳,平日里都不敢见她,如今被她一凶,只怕新平成亲后,日后都不敢去相府。

她轻轻摸了摸新阳柔软的后颈,安慰道:“你给陆相赔礼去,可好?”

新阳没有思考摇头不应,想起陆相冷冰冰的样子,就心里发怵,头摇得像小儿的拨浪鼓:“不去、不去,我让阿姐去。”

“傻子,你把这件事说给新平公主听,陆相就不止凶你了。”明妃好笑,陆相悄悄解决,本就是想瞒着新平公主,找她只会让陆相更加厌恶。

新阳说不出话了,小手紧紧抓着阿软的手腕,眉头皱得很深,依旧在哭,就是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,尚宫们忘了,她好心去补救,陆相为何凶她,还不能和阿姐说。

好难受。她哭了会,明妃让人给她做了份杏仁糖乳酪,哄着她吃了,又陪她睡了半个时辰。

新阳做错了事,惹得陆相不悦,明妃苦想解救之策。新阳出宫后,她是护不到的,陆相念着与新平公主交好之意,会伸手护她。

惹恼了她,对新阳无好处。

她拥着新阳睡了一日,第二日清晨起榻的时候,新阳眼睛还有点红,她无奈,让人去取了药来敷。

早膳做的都是新阳爱吃的,野鸡汤下的银丝面,小半碗,没有太多,吃过后吃了几个水晶饺。

新阳被明妃喂饱后,要去找楚染。昨日没有过去,心中觉得难受,想去见见。

明妃拉住她,不让她走,道:“你去相府,替我给陆相送礼。”

一听陆相,新阳小脸就白了,拽着明妃的手,嘀嘀咕咕:“阿软,让内侍去好不好?”

“我若让内侍过去,王后就会知道,到时阖宫皆知,会给我惹麻烦的。”明妃温声哄着,新阳胆子小,平日里不见帝后,遇到恒王都会低着脑袋,陆相本就是威严之人,冷着脸,胆大的朝臣都不敢随便回话,可想而知,新阳吓得多厉害。

新阳胆小也好哄,听到明妃有危险,不想去也会去,她努力点头:“那我去吧,我要说什么话?”

“殿下什么都不用说,只道是我送的。”明妃拥着新阳,轻轻碰着她的唇角。她与新阳的事,新平公主已然知晓,陆相那里也是瞒不住的,说不定依着两人情分,陆相早已知晓。

宫人取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,普普通通的,一看过去也不会在意。

新阳拿过来,在手里翻转了两下,伸手就想打开,明妃按住她的手:“不许看,一路上都不许看。”

明妃待新阳从不严厉,大多时候能哄就哄,今日语气已经与往日不同了。新阳明白过来,她摸着自己的手腕,小心将盒子放入袖袋里,拿着令牌出宫去了。

陆相得了几天假,在府上打理,与母亲商议过迎亲那天章程,陡然听到门人通报,不好耽搁,与母亲说过几句后,去花厅见客。

新阳跨入相府就紧张得不行,她捧着茶喝,阿秀给她摆了花糖果子,也不见她去拿着吃,小眼睛一直瞄着门口,见到一抹青色身影后,吓得心口一跳。

阿秀见她惊恐的样子,一时分不清发生什么事,挥手将门旁伺候的宫人挥退。

陆莳进来后先行礼,态度谦虚,与昨日相比,温和不少,新阳心中胆怯少了几分,将袖袋里的盒子掏出来,也不管陆相收不收,直接塞到她手中。

“这是明妃让我转交丞相。”她垂首看着脚下,不敢去瞧陆相神色。

陆莳手中多了个盒子,不知明妃的意思,略一思考,就道:“烦请殿下替臣转告明妃,谢过她好意。”

她神色温和,新阳才敢抬首看她,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,又垂下脑袋,低声道:“若无事,我先回宫。”

“殿下且慢。”陆莳唤住她,朝着阿秀扬了扬下颚,示意她去准备回礼。

明妃让新阳悄悄地过来,多半不想让人知晓,回礼自然要简便的。阿秀知晓丞相心思,俯身退了出去,去库房挑了一件红珊瑚手串。

新阳爱些吃食,阿秀自作主张让人去准备些吃食。相府时常备着花糖果子,就怕新平公主过来,如此,也是便利。

东西装上马车后,新阳捧着装着手串的东西离开相府,回宫后就去见明妃。

待她人影消失后,陆莳才打开盒子,里面仅仅一对小金铃。

她凝视不语,明妃是为何意?

昨日不过提点新阳一句,也未作疾言厉色,谁知吓得她就要哭了,本想让楚染去劝一劝,免得因她伤了姐妹情分。

只是她还未曾出手,明妃就代新阳来赔礼,只是这等礼物有些奇怪罢了。

小小的金铃能做些什么?

明妃靠着榻上,盯着帐子上的金丝如意纹,耳畔听着声音,窗户那里爬进一人,接着新阳小跑着过来,献宝般地将手串拿到她面前。

“阿软你看,这里面的花纹真好看,瞧着像是血玉。”新阳极其欢喜,眼睛盯着手串,给明妃桃套上手腕。

明妃不肯,反顺势推到她的手中,道:“陆相送的,你就拿着,大大方方戴着,无需害怕。”

阿软说的总是对的,新阳欢喜点头,想起清晨拿的那个盒子,就怪道:“阿软,你拿什么宝贝换了这个?”

“我可没有拿宝贝换。”明妃深深一笑,眸色若水光潋滟。

不过是一对小金铃罢了,陆相比新平公主年长,该知这小铃铛的用处。

新阳把玩着手串,在殿内待了片刻就去寻楚染,昨日未曾见她,今日该去解释一二。

待她去后,楚染先让人去拿果子,接着就问起章华台内的事。新阳心虚,不敢把惹恼陆莳的事说出来,支支吾吾许久,拿着葡萄吃,随口敷衍过去。

她不愿意去说,楚染也不好勉强,唯有见到陆莳才能问明白,她二人素日里不曾说话,也不知是因为何事。

王后又犯了头疼病,灵祎守在榻前一步都不敢移,让人给楚染送了添妆的礼,人是不能来了。

王后头疼病,早些年就有,时而会犯,也不知是真是假,楚帝不曾在意,苦了恒王妃,日日去中宫守着。

宫内,贤妃为次,她揽着楚染大婚的责任,不敢有所懈怠,事事俱到,就怕到时吃力不讨好。她做的哪点不好,新平公主不会在意,就怕王后病愈后多加指责。

得知灵祎不来消息后,新阳拍手叫好,晚膳多吃了半碗饭。夜间留在楚染的宫中,两人挤一张榻,楚染没有拒绝。

亥时左右,章华宫传来消息,道是陛下去了林才人处,新阳眼珠子一转,带着宫人就跑了,留下话来,明日五更就过来。

楚国迎亲是在黄昏,她五更过来,确实有些早。

新阳去陪明妃,楚染一人在殿中,太子不好过来,让人送了一匣子蜜糖点心,里面盛着不多见的糖荔枝。新阳跑得快,没有吃到这些贡品,不过冰冻过的果子,都不如新鲜的。

近亥时的时候,宫人送来一物,悄悄地,是一坛青梅酒。

青梅竹马,她与陆莳可不算是。

最后一重礼就是青梅酒了,与这壹字也算是相配,楚染饮过两杯后就入睡。酒后入睡,更为香甜。

一觉至新阳过来,说是五更,天都已大亮,她歉疚地看着楚染,悄悄时说了一句:“阿姐,以后陆相凶你,你就一定要凶回去,不能忍着,她好凶的。”

比恒王兄还要凶,新阳想着,却不敢说。

楚染忘了问前两日章华台前是何事,她想问,外面传来贤妃的声音,她带着尚宫来给她上妆,新阳被挤到一边去了。

昨日去奉先殿上过香了,今日就不用再过去。

梳妆前先是沐浴,楚染不喜被这么多人围着,自己去匆匆沐浴,出来后就是几层礼服,她由着宫人去摆弄。穿好小衣时,宫人取了红色的长抽带子过来,上面绣着如意,金丝钩织,她觉得奇怪,想要拒绝时,贤妃就给她系上。

贴身系着,她觉得难受,就想摘了,贤妃拍开她的手:“这是规矩,按理是先王后给你系,她不在,本宫就替她了,你也莫怪。”

楚染被说得一愣,看着系上了如意结,她奇怪道:“何时能摘?”

“问陆相。”贤妃道。